陈若明最终选择离开G市,到S市去,成为一名移民警察。
到S市工作的第二个年头,陈若明接到黎洁的来电,她说她要结婚了,又坦然说结婚的对象不是罗立信。
黎洁在毕业后,跟罗立信一起留在G市,凭着优异的成绩,都进入了令人羡慕的外资企业。一切一帆风顺,谈婚论嫁水到渠成,两个人决定回家见家长。
小城市就那么点地方,街头巷尾的人不是亲戚,就是朋友,或者是亲戚的朋友,或者是朋友的亲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黎洁、史文海和罗立信就读同一家高中,三个人的家都在同一个街区,彼此之间都相互认识,因为小孩子交好的原因,罗立信和史文海两家的来往更为密切。
虽然认识,但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更何况黎洁是名副其实的大美女。毕业后的第一个春节假期,两个人一同回去,罗立信决定把黎洁带回家见他的爸妈。
大年初二上午,罗立信的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听说他要带女朋友到家里来,可高兴坏了。妈妈一早就在厨房里忙碌起来,准备着丰盛的午饭。
罗立信的家在三楼,他们手牵手爬上三楼,开门迎接的是罗立信的爸爸。爸爸见到黎洁,冷不丁愣了一下,但马上露出和蔼的笑容,“来,来,请进。”
罗立信怯怯羞羞说:“爸,这是黎洁,你认识的,我的高中同学。”
黎洁亲切地叫了一声,“罗叔叔好!”
“来了啊。”罗立信的妈妈听见门口有声响,一边擦拭着手,解开围裙,一边从厨房里走出来。
在看见黎洁的一刹那,她明显吃了一惊,黎洁微微一笑,“孙阿姨好!”
“妈,这是黎洁,我高中的同学。”罗立信高兴地说。
“知道了,到客厅坐吧!”他的妈妈仓促回应了一笑,说罢转身回到厨房里。
罗立信的爸爸忙着给他们泡茶,跟他们聊了几句,就找不到话题,黎洁和罗立信拘谨地坐在沙发上观看春晚重播。爷爷和奶奶外出拜神回来后,客厅的氛围才变得轻松融洽。
“他爸,快来帮忙拿一下碗筷。”他的妈妈从厨房里叫他的爸爸。
“孙阿姨,让我来吧。”听到罗立信妈妈的叫声,黎洁第一个站起身来,跑到厨房里。第一次见家长的女孩子,都想表现自己勤劳持家的一面,黎洁也不例外。
“不用,不用,你是客人,哪里能让你来。”罗立信的妈妈客气道,又冲客厅不耐烦地喊了一声,“他爸,听见没有,快来帮忙。”
在罗立信和他爸应声到厨房前,黎洁抢先把碗筷摆放到餐桌上,又帮忙把做好的菜从厨房里端出来。
罗立信的妈妈半责怪道:“立信,怎么能让你同学做这些事呢?人家可是客人。”
“妈,没事的,黎洁做得了,你就让她做吧。”罗立信说。
“客人就是客人,做得了,也不能做。”他的妈妈特意强调了“客人”两个字,也就是“外人”的意思,本意就是不愿意接纳黎洁为儿媳。
黎洁和他们一家人吃过午饭,就告辞回家,罗立信打算送她,被他的妈妈给叫住了。在黎洁走后,他的妈妈第一个开口,反对他跟黎洁继续来往,更不用说谈婚论嫁。
“妈,黎洁是跟史文海有过一段感情,但他们已经分手了。我和她是真心相爱的,你就不要管我们的事,好吗?”罗立信近乎哀求道。
他知道他的妈妈是他和黎洁交往的最大障碍,从黎洁一进门,他就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的妈妈不可能同意这门亲事,这是在大过年的时候,他的妈妈才没有给黎洁脸色看。
罗立信的爸爸感觉气氛不对劲,插话劝道:“是啊,他妈,小孩子的事,我们大人就不管了,这大过年的。”
他的奶奶和爷爷点头附和。
他的妈妈见他的爸爸不帮自己,还反过来劝她,这不就是助纣为虐吗?她气不打一处来,瞪着他的爸爸道:“自己家的孩子,怎么就不能管了?让他们这样公开交往,这不成了大伙的笑话吗?我们家的脸往哪里搁?这年还怎么过下去啊?”
说罢,罗立信的妈妈拍着自己的脸,对他说:“立信,她和史文海高中的时候就闹得沸沸扬扬,家喻户晓,你是知道的。现在,你跟她在一起不光彩,你爸不要脸没关系,你妈可丢不起这张老脸啊!”
“妈,这有什么丢脸的?就算她和史文海之前谈过恋爱,但是现在他们已经分手了,没有关系了,我们走在一起,这种事再寻常不过。再说,黎洁那么优秀的女孩,有人喜欢她,有过感情经历,不是很正常吗?”罗立信争辩道。
“是啊,她那么优秀,成绩好,长得又漂亮,你说,她看上你什么了?立信,不是妈损你,你看看你这条件,她能看上你什么吗?她只不过是因为和史文海的感情受到挫折,失落,才跟你交往。她没有真心爱你,早晚有一天,会离开你的。听妈妈的话,长痛不如短痛,趁现在才开始,跟她断绝关系。”
“妈,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我爱她,从高中开始,我就偷偷喜欢上她。现在,我好不容易跟她走在一起,你让我怎么跟她断绝关系?不管她是不是真心爱我,我都愿意跟她在一起,无怨无悔地爱她。”
“立信,你真傻。你以为你对她真心,对她好,她就会跟你一辈子在一起吗?没有爱,勉强在一起,是不会长久的。拖得越久,她离开你的时候,你就会越痛苦。你好好想想,你从小到大,都是一个聪明、明事理的孩子,不应该连这一点都想不明白。”
“妈,你不要再讲了,我不想听。”
“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不知道,请你不要再讲了,求求你了,好吗?”罗立信跑回自己的房间,锁上门,默默地躺在床上。
剩下的春节假期,罗立信的妈妈恨不得像影子一样跟着他,为了阻止他和黎洁见面,初三吃过午饭后,她不顾家里多数人的反对,硬是拉着全家人到乡下大伯家去过年,直到假期的最后一天才回到城里。
罗立信只好悄悄给黎洁打电话,说他的大伯身体不适,他陪爷爷奶奶去看望他的大伯,爷爷奶奶想留下来住几天,他没法脱身。
春节假期结束后,黎洁发现和她一起回到G市的罗立信,身上似乎藏着什么秘密,他们两个人之间似乎有一种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异样,像一张隐形的蜘蛛网,隐隐约约把他们分隔开来。
他们的感情在无声无息中发生微妙的变化。
罗立信与一个同时入职的女同事从相互有好感开始,逐渐发展到下班后一起吃饭,再到一起逛街、看电影,再到一起出去旅游。
那个女同事毕业于一个二本大学,从看他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她对毕业于ZZ大学的罗立信充满崇拜和爱慕,在她眼里,他就是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
罗立信跟她在一起,自然而然有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这让他整个人精神焕发,变得能说会道、风趣幽默。这种感觉在他和黎洁的相处中是不存在的,在黎洁的面前,他更像是一粒可有可无的尘埃,卑微,黯淡无光。
黎洁万万想不到,他们之间的结局会是罗立信主动提出跟她分手。她曾经想过就这样交往一两年后结婚,跟他执手过一辈子。她没有问他到底是为什么,也没有过多的挽留他,更没有争吵。
他们平静地分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