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沈杰的一个邻居告诉他,他的妻子跟一个男人在家中私会有好长一段时间了,他先是出于男性的尊严受到了冒犯而感到愤怒,而后觉得有些疑惑,她善良朴实的妻子不可能做出背叛自己的行为,从他的目光来看,即使他不爱他的妻子,妻子对他也颇有微词,他们的婚姻始终是和谐牢固的。
“两个小时了,我们在这里蹲守了两个小时,会出现你所说的那个人吗?”沈杰守候在邻居家的窗户边上,表情严肃的说。
“我亲眼所见,不会错的,沈先生,你妻子的事情,我不想让你蒙在鼓里,毕竟这种丑事发生在谁身上也不好受。”邻居回答。
“他们一般约在几点见面?”
“大概是上午十点,也就是现在这个时候吧,当然,我也只是偶然发现过几次,其它的时候我就不清楚了。”
“还真会挑时候,我九点从家里出发去上班,才过一个小时就背着我跟她的小情 人私会,而且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家中暧昧,真是可耻啊!”
邻居叹了口气,他拍拍沈杰的肩膀,用愁苦的表情以示安慰。
正说着,一个戴着黑色口罩、个子高、穿着白色休闲衣服的年轻人出现在他家门前,按响了门铃。年轻人拿着一束鲜红的玫瑰花,他左顾右盼着,像是在欣赏他家院子里种的那三棵橘树。
沈杰感到心情郁闷到了极点,似乎他认为这个从未谋面的男人在窃取他的生活成果,“我等会一定要让他知道偷别人的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他想。
门开了,他的妻子苏欣穿着银色的睡衣出现在门前,然后和那个年轻人拥抱了一会儿,两人就进屋去了。
“她怎么能这么对我!我看到的是假象吗?”他朝家中走去,心里想道:“她居然爱上了另一个男人,比我有趣迷人吗,可笑,我没做错什么,没有在外面找什么情 人,没有打过她,骂过她,明明我们过得也挺好,怎么会……”他低垂着头,轻轻地迈着脚步,他的脸上挂着一副无比落寞的神情,倘若现在有辆巨大的卡车驶来,他也听不到司机疯狂的喇叭声。
走进屋里,他朝客厅里面张望,没发现他们的踪影,“应该是在楼上,啊,可耻,他们一定是在床上。”他静悄悄地来到客厅中间,看到桌上泡着一杯铁观音,这是他平常最爱喝的茶,每当在家办公,妻子都会主动给他泡好放在旁边。
他端起茶杯闻了闻,有些凉了,一股熟悉的苦涩的茶香侵入他的脑中,一想到这种他独有的气味被人玷污了,他的脸就涨的通红。
他扫视一圈,看到砧板上还有妻子早上切的几片番茄,菠菜,以及其它剩下的食材。沙发背后的墙面,挂着一副精美的结婚照,他忍不住看了几眼,“她以前真美,现在也是,看她穿婚纱的样子,简直像个白色的天鹅!……我在想什么,你老婆就在上面偷欢,你在这瞎想什么?”他赶快驱散这种念头,仔细地听着楼上的声音。
声音太小,再加上房间良好的隔音效果,他听不到上面的动静,但他十分确信他们就在二楼的房间之中。
他悄悄地走到楼梯一半的时候,呼吸有些加重,眼睛一会儿睁开,又一会儿闭上,他的听觉此刻对那扇门里传来男女微弱的声音异常敏感,虽然听不清谈话的内容,但声音中含有的那种愉快、放松、紧张甚至在他觉得有些调情的氛围来看,令他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急速流动。
在门打开的瞬间,他一脚把门踹开。果然不出他所料,这里面有个年轻的男性躺在他家的床上,而躺在他旁边的妻子衣冠不整,惊惶失措,头发散乱地落在脸上。
“这个男人谁呀?怎么睡在我们床上?老婆,你的衣服怎么脱了?”
“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你不是去上班了吗?”苏欣吞吞吐吐地说。
“你还知道叫我老公啊!”
苏欣蜷缩身体,不答话。她身旁的年轻人直愣愣地躺着不动,全身只挂着一条内裤,眼睛斜斜地望着闯进来的人。
沈杰问这年轻人的名字,这人回答说自己叫刘川。两人就再没有对话,只是将一种目光射向另一种目光。沈杰注意到这年轻人长相不错,体型身材上也符合妻子常看的选秀综艺节目中那些年轻男艺人的风格,眉毛细长,面容娇好像个女子,他既不喜欢也不讨厌这样的长相,因为他的生活圈子中都是一些长相普通、有的挺着大肚子、或者世俗气较重的江湖朋友,在他眼中,这些面容娇好的青春男子不过是时代潮流的衍生品,也不觉得精致的脸上存在多少魅力,另外,他也不嫉妒他们有多少女生为他们痴迷。
沈杰要刘川留下联系方式,住址,这么做是确保能够找到他,至于是找他麻烦,勒索赔偿,还是教育他一些道德戒律、社会伦理方面的常识,他暂时因心烦而不去思考,但现在让他滚蛋离开也不代表着刘川不用赔罪道歉,不受惩罚,因为他想明白妻子出轨的原因。
刘川站在窗边目送刘川离开,他回头看向妻子,见她穿好衣服,要离开房间。
“等下,我们不应该好好谈谈吗?”
“有什么好谈的?刚才你也看到了,我跟一个男的睡了,就这么简单。”
“所以,你现在一点愧疚感都没有吗?啊,也是,这人长得如此年轻,面容五官都还不错,一定很对你口味吧。”沈杰把房门关上。
“沈杰,现在不管我喜不喜欢谁,这对你很重要吗,你爱我吗?你不爱了,从两年前开始你就对我冷淡了,很少关心我,即使诉说我的苦楚,你也是爱搭不理。你整天就知道工作,在家也在忙公司的事,我就感觉在你眼中,我跟家里的空气没什么差别了。”
“我怎么没有关心过你,那次情 人节,我没送你花,没带你出去吃晚餐,没有陪你……”
“你也好意思说情 人节,哦,对了,你就送了我一束玫瑰花,让我吃了顿豪华的西餐,满足了我生理上的一些需求,至于陪我逛街,你也付出了一些体力劳动,真是辛苦你了,”苏欣挣脱掉他的手,不想看他那张沉默乏味的脸,“可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我要我的丈夫能够在我精心打扮之后夸赞几句,能花些时间跟我聊聊天,一说到体贴关心就不会只想到买东西,买化妆品,买包包,消费,不会在我生病的时候想着只要安排个vip病房配几个专业的护士守在身边就够了,在我眼里,你也跟空气的存在方式差不多,不过你看着让我讨厌。”
沈杰其实明白自己对她缺乏关心,没尽到作为丈夫的义务,他不是没有想过,要跟她回到以前那种恋人的状态,可是,他事务缠身,整天忙得焦头烂额,在家中,他努力克制自己心中的负面情绪,而处理的方式便是一个人独处,保持安静,他觉得男人的苦痛应该独自承受,女人的关心和照顾是在承认他生活上力不从心,不够坚强,但他从没思考身上的这种大男子主义在妻子的眼里,是沉闷的,无聊的,冷漠的,甚至是可笑的。
他不需要她,所以她过上了自己的生活方式。
“你不应该这么想,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在为这个家考虑,”他把“一直”两个字说得很重,“公司事务繁忙,它分走了我的大部分精力,再加上现在市场不景气,竞争激烈,我不得不……你说我像个空气,在你眼里可有可无,我承认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可是你也知道我这人粗心,不会揣摩心思,也不浪漫,我只想让身边的每个人过得好,员工认真工作,我给他们更好的薪水和待遇,公司财务状况良好,还有对自己、对公司有个明确的未来规划,幸好,它们都还算符合我的预期。另外,我对家的要求也很简单,可以是吃饭的地方,可以是和你互相照顾、彼此温存的地方,可以睡觉、为我遮风挡雨,也可以在里面工作,缓解生活中不得不面对的压力,甚至,我把它当做许多年以后的某一天我沉睡死去的居所。我不想给你更多的负担,但我希望你能够健康,日子过得好一点。”
苏欣转过身,平静地注视着他,她不太明白他的解释,“你想说自己活得很累,之所以平常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其实是在独自扛下所有的负担,你觉得我会信么?就是对我厌倦了,婚姻不过你的一件衣裳,随时都可以舍弃。”
可毕竟外边有情 人的事情始终是不光彩的,这是怎么也解释不清楚的,苏欣也没想过要以如此有损脸面的方式羞辱丈夫,事情若是传出去,她就会面对道德上的谴责,“背弃家庭的坏女人;你老公对你这么好,又事业有成,你居然做出如此不要脸的事;父母也会受到牵累!”她想到将来可能面临的种种后果,并把这一切的罪责都算在他的头上,可她转念一想,觉得自己不仅背叛他有愧,不应该这么想,而且她现在没有勇气和资格去指责他的过错了,因为现在她已然犯下了一个可怕的错误。
但当丈夫板着面孔,低垂着头,露出工作时那种愁苦、焦虑的表情时,她又感受到乏味和煎熬,她立马推开他,走下楼去。此后三天,她编了个理由住进了闺蜜王燕的家中,暂时不想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