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智平的老家离A城大概有三四个时候之久,沿途的风景很不错。
直到他们到达目的地,听着他们的方言,程斯耀觉得自己简直在异国度,仿佛不在一个次元。
这边人说话好像在吵架,嗓门大,再加上说到激动处夸张的动作。
有小孩子来他身边晃悠,但是不敢靠近。程斯耀那张脸太具有欺骗性,抿着嘴,眼眸下垂,不做表情,单这一看,足以吓退小孩。
小孩靠在门框边,嘴里嗦着一根棒棒糖,抬头看门顶。到底是孩子,藏都藏不好。看两眼,你就知道小孩眼神瞟的是程斯耀。
“过来。”程斯耀朝他招手。
小孩保持仰头的姿势,眼神右瞄,含着糖说道;“我?”
一开口,浓浓的方言味儿。
“对。”
小孩把糖从嘴里拿出来,小步走到程斯耀旁边。
“会说普通话吗?”
“会。”
说的还挺好。
“你叫什么?”
“我叫王勇敢,今年10岁,我家住在han……”
“我叫程斯耀。”他赶紧打断小孩,再接下去,恐怕家里几口人都要说出来。
“大哥哥真好看。”王勇敢从后屁股兜里掏出一个棒棒糖递到程斯耀面前。
程斯耀接住,说道:“男孩子要夸帅。”
他剥开糖纸,向小孩扬了扬手里的糖果,说道:“谢谢。”
“大哥哥,吃了我的糖,我们就是好朋友了。那我可以不可以求你一件事啊。”
“什么事啊?”程斯耀嘴里含的糖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我多和你呆一会儿好不好?”
程斯耀微微疑惑,“为什么?”
小孩嘿嘿一笑,黑黑的脸上露出点红,“鑫鑫妹妹说,和好看的人呆在一起,自己也能变好看。”
现在的小孩,这么早追求美了吗?
“鑫鑫妹妹又是谁?”
“是……”小孩脸上的红晕散的更开。
程斯耀知道了,好家伙,小小年纪。
这样没营养的对话持续了小半个小时,小孩怪有趣。
说到他在幼儿园拿水枪嗞坏人的英勇事迹,还说到他在小学天天登黑色榜单,护花使者第一人,奈何花朵并不想要就是了。
这小孩是木森的翻版吧?一身神勇故事。
孩子他妈找过来的时候,他们正讲到他脱下对方老大裤子的精彩情节。
小孩被他妈妈领走,他被程婉领走。
现在田地里种的是小麦,上面覆盖着残雪,有的雪像是透明中夹着杂物的‘晶体’。
程斯耀蹲下身去触摸未被人踩过的散雪,刚触到,便听到一句,“郑以卓不适合你。”
他缩回去手,从田埂上站起身,望向程婉,眼神里带着询问。
是要灌着东风,再来一场对于未知事情的争论吗?
指尖的雪慢慢融化,在指尖留下一点湿润。
“我在慢慢接受你喜欢男人的事实。可是,郑以卓年纪太大了,你们差了十岁,最多一年他就会结婚生子。”
“你以为他会一直纵容你吗?”
程斯耀把指尖那点湿润擦在裤子上,说道:“我不知道,他是在纵容我吗?”
难道郑以卓发现了他内心那个不为人知的、下流、肮脏的想法吗?
程婉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那股灼热的感觉,“你们现在在一起算得了什么?等他……”
程斯耀止住她的话,“我们,并没有在一起。”
程婉张着嘴巴,震惊之余又放松许多。
“那就好,那就好。”
在大人眼里,原来这是好结果。
那么他呢?什么才是他以为的。
我们永远都是在自欺欺人,永远都在想要不断索取。
索取,索取。
郑以卓这个人,还有他的心。
“你张叔在他的亲戚里找到了适龄的女生,学历工作等等,都相匹配。趁你还没陷更深之前,即使脱离。”
这是程婉今天找他谈话的目的。
多庆幸,这是他们难得的平和谈话。
中午吃饭时,那位叫王勇敢的小朋友坐在他旁边。
程斯耀环视四周,想找到程婉说的那人。
“她工作忙,没回来。”程婉在他旁边说道。
“哦。”程斯耀低下头,继续吃饭。
他以为会难过的吃不下饭,事实相反,他吃的很香,比以往还多吃了半碗饭。
下午他在周边乱转悠,也不要人陪。
看了大鹅、鸭子,两个物种有些分不清楚。
还有那边特有的窄窄的居民房,院子很小,也就厨房大小的面积。门槛砌砖很高,门也很窄,只容下一人通过。房子里至少住了祖孙三代。
两栋楼离得极近,上去二楼便能铺一块板直接走过去,不恐高的话。
又窄又高,又像极了这边的人,又高又瘦。
这样的建筑物反映本地的一个特点,地少人多。
向东走,是一个广场,上面有家长带着孩子来玩的。紧接着旁边有一个市场,程斯耀过去转了一圈,问了几家价格,比A城还高。
他买了一条棒棒糖,手里拎着一块儿烤红薯。
依着记忆里的方向返回。
越走越不舒服,此时烤红薯的香味儿成了他的催吐剂。
少年扒着街边的垃圾桶狂吐,直到什么也吐不出来。
真像喝多了在街边吐的酒鬼。
他们是因为高兴喝多的吗?
那他也是高兴吗?
他哥要相亲,他应该高兴吗?
可是,那不是他哥。
他是,他是。
他又是谁呢?
回到亲戚家,小孩还在。
程斯耀把手里的棒棒糖与红薯都递给他,然后坐在一旁。
他不是不善于应付这个场面,他只是懒得说话。
“斯耀。”有人喊他。
他抬起头。
众人的眼神为什么是震惊?
七嘴八舌的,程斯耀听不清。
“快去喊医生。”
他怎么了?
额头被人放了什么东西,亮亮的。
发烧吗?
他手碰到裤子上的口袋,向下撇去露出一个红角。
程斯耀废了好大劲儿才想起来这是红包。
谁给的?
哦,是张叔母亲。今天他们是来拜年的,他又添麻烦了。
他身体以前是很好的,别说打针,连吃药都很少。
自从高二开始,便开始频繁生病。
原三天的计划,因为程斯耀的生病,他们只呆了一天。
等程斯耀体温稳定下来后,第二天早上他们便动身回家。
程斯耀坐在后座戴着耳机听英语朗读。
叮咚。手机有两条信息。
“玩的开心吗?”
信息是郑以卓。
不开心。
程斯耀停下播放朗读,打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