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施技巧审

　　邓天翔带着双方人马回到了派出所。他首先把大龙和二龙关在不同的房间里，防止他俩串供。然后又分别对杨军、徐晓慧、刘志成和宋玉梅做了询问笔录。

　　按摩店里的四人交代的比较清晰，前后经过都基本吻合。做完笔录之后，邓天翔破例派警车把四人送回了店里。

　　接下去就要审问大龙和二龙了。第一个受到询问的便是二龙，按照程序，邓天翔询问了二龙的姓名、年龄、民族、籍贯以及现居住地等基本情况。在问到二龙的现居住地时，二龙有些支支吾吾，一会儿说住在朋友家，一会又说搬到了旅馆里。

　　邓天翔从二龙躲闪的目光中，判断此人背后肯定有隐藏的案件，他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你说说今天发生的情况。”

　　二龙立刻摆出一副无辜的语气来：“警官，这件事您要为我们主持公道，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当时我在洗脚，我哥在做按摩，我哥和那个女按摩师不知道什么原因发生了争执，我赶紧上去劝解。没想到却被足疗师暗算了，她无缘无故从背后给我一板凳，结果立马就把我拍晕了，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不知道。”

　　邓天祥问：“你哥是谁？”

　　二龙答道：“大龙啊。”

　　邓天翔又问：“你们是亲兄弟吗？”

　　二龙答道：“是啊，我们是亲兄弟，一笔写不出两个张。”

　邓天翔问：“你说一下张大龙是因为什么原因与女按摩师发生了争执。”

　　二龙迟疑了一下，道：“这个我真不知道，当时我和足疗师在聊天儿，没有注意到他们。”

　　邓天翔道：“你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拿刀架在按摩师的脖子上。”

　　二龙辩解道：“我看那个男的要打大龙，所以才去制止。”

　　邓天翔道：“刀子是哪里来的？”

　　二龙脑子飞快转了一下，这把刀是他平时随身携带的武器，属于国家管制刀具，这个千万不能承认，承认麻烦就大了。于是他到：“这把刀不是我的，我看旁边的茶几上有把刀子，就随手拿起来吓唬人。”

　　二龙现在脑子非常清晰，警察的询问都是坑，千万不能回答错了。他表面装的很轻松，心里的弦却绷得紧紧的，猜想警察下一个问题会是什么。但他没想到警察的下一个问题却突然跳到了圈外。

　　邓天翔问：“你来北都多长时间了？”

　　二龙想了想，道：“不到一周时间吧。”

　　邓天翔又问：“来北都干什么？”

　　二龙回答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和我哥过来旅游，玩一玩。”

　　邓天翔知道这个人具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没有确凿的证据，他是不会交代出任何问题的。于是做完了剩下的笔录，便让人带着二龙去“休息”了。

　　张二龙走后，邓天翔并没有急于审讯张大龙。他独自一人坐在审讯室里，点燃了一颗烟，思索着案件的突破点。张二龙这家伙比较狡猾，每一次回答都是滴水不漏，看来是常和公安打交道，具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对于刚才按摩店的这起警情，他心里基本有了定论，这是一起严重的猥亵妇女、寻衅滋事以及非法持有管制刀具案件，下一步是做实口供，固定证据，然后申请对二人进行行政拘留。但是邓天翔敏锐地察觉到，此二人身后必定隐藏着其他的案件，而这其中的突破口，邓天翔则放到了张大龙身上。

　　邓天翔正在思索的时候，一名实习警察敲门走了进来，他拿着一叠资料对邓天翔道：“头儿，张大龙和张二龙的资料出来了，果然都很丰富。”

　　邓天翔接过资料，把资料平摊在审讯桌上，一张一张仔细地翻阅起来。这是从公安内网上下载下来的，资料显示，张大龙张二龙，男，汉族，今年分别是25岁和23岁，H省L市人。二人因为猥亵妇女、入室盗窃以及寻衅滋事等行为，多次被公安机关处理过，人民法院也判处过二人有期徒刑。看到这些资料再加上二人躲闪的目光，邓天翔更加夯实了对他们的判断。他一拍桌子，喊了一声“有了”，然后对实习警察交代了一番，便电话通知羁押室警员把张大龙带进来。

　　张大龙依旧迈着他的鸭子步蹒跚着走了进来。坐定之后，邓天翔道：“你的腿怎么样了？用不用去医院看看？”

　　张大龙点头如小鸡啄米，脸上现出一股痛苦的表情：“需要需要，谢谢警官，我的这两条腿怕是要废了。”

　　他开始卖惨了，期望通过这种方式，博得警察的同情，尽快离开派出所这个是非之地。

　　邓天翔淡淡地说道：“好啊，笔录做完之后，送你去一看，那里的医院骨科很有名。”

　　张大龙听罢，脸色大变，冷汗瞬间迸出，像是变戏法般立即挂满了额头。他哆哆嗦嗦道：“警官，不至于吧，我只是和那个按摩师开了个玩笑，您就要把我送到一看去啊？”

　　“一看”的全称是“北都市公安局第一看守所”。这是一个令所有犯罪分子闻风丧胆的地方，能进入这里面的，基本上都是重刑犯罪嫌疑人。这些犯罪嫌疑人，轻则判刑15、20年，重则死缓甚至死刑。邓天翔说的医院，就是第一看守所设置的监狱医院。这种级别的医院，一般的小摸小偷是根本享受不到的。一听说要被送进“一看”，张大龙的身体便不自觉的开始抖动，而这一切自然是逃不过邓天翔的法眼。

　　这个时候，刚才那个送资料的实习警察拎着一个大纸袋，又恰到好处地出现在审讯室里。实习警察先从袋子里掏出两个苹果手机，摆在了邓天翔的面前。张大龙定睛一看，两个手机正是自己和二龙的。接着，实习警察又把装了两把刀子的物证袋也摆在了上面。张大龙再仔细看，一把刀子是弟弟二龙的，另一把是自己进派出所后被搜出来的折叠刀。这是要干什么呢？张大龙心跳的如擂鼓，脸上的汗珠也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而这些变化，自然又被邓天翔纳入眼中。

　　而此时，那个实习警察仍旧没完没了地往外掏东西，不过这次掏出的不是物品，而是一张A4纸。实习警察俯下身，对邓天翔小声道：“这是张二龙的刑事拘留申请书，您签个字，我马上报送到局里。”

　　虽然实习警察刻意压低了嗓音，但是张大龙还是听出了大概，他心头一紧，心想：坏了，二龙肯定是都交代了。

　　“啪！”邓天翔把笔扔到桌子上，他不满地对实习警察道：“这个还没有审讯完，他俩都是一起案子的，你就不能等我把这个人搞定了再一起去报批吗？”

　　邓天翔边说边用眼角余光瞟了张大龙一眼。而此刻，张大龙的脸如白纸，腿如筛糠。

　　实习警察为难地说道：“马政委为了争取当先进所，要我们灵活工作，以后网上报的申请，做好一个就传一个，这样月底评比时数字好看。”

　　邓天翔不满地说道：“到底是我管业务还是他管业务？要不你叫他过来审问嫌疑人吧！”

　　实习警察为难的说道：“邓所，这，这，那该怎么办呢？”

　　邓天翔道：“你甭理他！等我把这个搞定了，你一起办吧。”

　　这时候的张大龙，仿佛赤身裸体站在零下30度的荒野上，身体不再颤抖，也感觉不到寒冷，整个肉体已经融入冰的世界里，只剩下一个孤独的灵魂在空旷的原野里游荡。

　　其实张大龙不知道，常庄派出所根本没有姓马的政委，政委只有一个，姓牛。

　　邓天翔使了个眼色，实习警察心领神会地离开了讯问室。张大龙还处于灵魂出游状态，他的眼睛盯着邓天翔，目光呆滞、恍惚而又迷离。邓天翔敲了敲桌子，张大龙这才如梦初醒，灵魂又钻回了躯壳里。

　　邓天翔指着墙上的八个大字，对张大龙道：“把这八个字读一下。”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张大龙一字一句地读了出来。

　　“明白这些字的意思吗？用不用我给你解释一下？”邓天翔的目光咄咄逼人。

　　“明白明白，不用解释，我知道。”张大龙连连点头。

　　“既然你都明白，那就交代吧。”邓天翔目光如两把刀子，直插张大龙的心窝。

　　“好，好，我交代。今天......”张大龙仍抱有侥幸心理，他想把今天这事儿认了，丢车保帅。

　　“我问的不是今天！今天的情况我们都掌握了！让你交代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邓天翔打断了他的话，接着，他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苹果手机随意地翻玩了几下。这两部新手机，也是邓天翔判断二人有案底的原因之一。通过查阅公安内网，显示张大龙张二龙都是在原籍务农人员。这两人跑到北都来，说是来旅游，却同时各自买了一部价值不菲的苹果手机，这与二人的身份极为不符。这说明，二人必定是获得一笔外财之后，才把自己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全部置换成新的。而这笔外财，很可能就是犯罪赃款。

　　见张大龙缄默不语，邓天翔又指了指墙上的八个大字道：“我告诉你吧，这八个字，你弟弟张二龙已经把前面那四个字拿走了，他把后四个字留给了你。你们的事情，张二龙已经全部交代了，他马上就要送到一看，我现在就是在看你的态度。我给你一次机会，自己都说出来，我就在上面再加一句，如实坦白，认罪态度好。”说完晃了晃手中的讯问笔录。

　　此时，张大龙的心理防线已经完全被邓天翔击垮了，他低着头，喃喃地说道：“好吧，我全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