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樱走上前 ,发现是一个女人 ,衣衫破旧 ,脸色苍白无力 ,整个人虚弱可怜 。她忙跳下水去 ,将她救起 。
这女子约摸十八岁 ,正是青春年华 ,年轻气盛 。瓜子脸 ,水蛇腰 ,脸蛋水灵水灵的,粗布衣服下难掩一副好身材 。她的发丝因为河水的浸润贴在脸颊上 ,更添一丝凄美。
经过询问 ,她是花溪村一个猎户的女孩 ,因为家里交不起地费 ,被卖到了刘府。她姓年 ,单名一个平 ,大伙都唤她年平儿 。
前些日子 ,刘白凤刚巧看中她 ,让她去当刘书恒的通房丫鬟 ,她性子烈 ,坚决不服从 ,这才跳了河 。
年平儿一边哭泣一边抹着眼泪 ,水汪汪的大眼睛更是惹人怜爱 ,犹如溢满了水的小水坑儿 ,满满当当的小水潭子 ,不经意间流泻了出来 。
殷樱将她拉到一边 ,感叹道:“这刘白凤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府里人都恨透她。”年平儿又是抹泪又是跺脚的 ,哭诉道:“我一个黄花大闺女怎能当通房丫鬟 。”殷樱很是同情她 ,于是带她去跟刘白凤理论 。
彼时刘白凤已经端坐在木桌子旁端着一碗药 ,一边喝一边吹着气。殷樱忙拉着年平儿的手到了她身边 ,质问道:“这年平儿是怎么回事?”
刘白凤虽然状态不佳 ,嘴唇发白 ,然仍有一丝威严 。阴阳怪气地讽刺道:“哟,这还没成刘家二少奶奶 ,就开始管刘府的事了 ,你管得着吗 。”
殷樱一听 ,一阵胸痛 ,头晕目眩 ,气得指责道:“这是封建习气 ,早就该改了 。”刘白凤不以为然 ,依旧我行我素 。
殷樱脑子一转 ,突然想到了一个好法子 。她拉着年平儿去了大夫那里 ,讨要了一张诊断书来 。
她静悄悄地走进药房 。
一股药香扑鼻而来 ,屋子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药柜子 ,足足排了好几排 ,深褐色的木柜子 ,黄铜色的锁孔,门口一条长柜子里面 ,掌柜的正在拿着铜小秤砣称量着药草 ,用手抓了一把药草放入秤砣上面 ,细细查看一下刻度 ,又抓了一些药草放入 ,这才满意地倒入摆放好的牛皮纸包里面 。
三下两下 ,娴熟地包着药草 ,丝毫没察觉到有人进来 。
待殷樱跨入 ,掌柜的才从木桌子里面走了出来 ,问道:“这位姑娘做什么?”殷樱见是掌柜的来了 ,上前说道:“王大夫在吗?”
掌柜的捋了捋胡须 ,细声细语地劝说道:“在里头呢 ,姑娘找他有何事 ?”
这王大夫 ,人称赛华佗 ,专门给大户人家的太太少奶奶看病诊疗 ,光是诊金就要花费好几百大洋 ,普通人请不起 ,他也是刘白凤的私人大夫 ,常常为她诊脉开药 。王大夫医术好 ,深得大户人家的喜爱 。
殷樱走进去 ,掀起一块浅灰色的布帘子 ,脑袋探入 ,发现王大夫正端坐案台上 ,写着药方子 。
一方深褐色的木桌子 ,他端坐其上 ,手里抚着一张宣纸 ,另一只手握着一根毛笔 ,蘸满了墨汁 ,在宣纸上落款 ,慢慢地描画着字 ,态度很是认真负责 。
因为太过于专心 ,以至于有人出现在他背后他都没有察觉 。
殷樱轻手轻脚地走上前 ,伸出手轻拍他的后背 ,询问道:“王大夫 ,王大夫 。”
他慢慢转过头来 ,一头黑色夹杂着银丝的头发饱含沧桑 ,用沙哑的嗓门问道:“姑娘 ,你是看病还是开药方 ?”
她轻声地俏皮地说道:“老头儿 ,我要开药方 。”他摸了摸花白的山羊络腮胡子 ,不解地问道:“你家主母的药方已经交给二少爷 ,姑娘不必再挂心 。”
她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转动着 ,摊开手掌 ,走了几步 ,一本正经地伸出食指摇了一摇 ,说道:“我呀不是给主母开药方 ,是给这位姑娘 。”
说完拉着年平儿到了他跟前 ,这年平儿有些怯懦 ,见了老先生一阵红脸 ,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
急得殷樱直跺脚 ,“哎呀 ,还是我来说吧 。”她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了王大夫听 ,他一边眯着眼睛听一边摇了摇头 ,说道:“这造假的事我可不做 。”
殷樱见劝不动他 ,揪住他的胡须 ,拔了起来 ,示威道:“你若是不从 ,我就将你贪财之事公之于众 ,到时候你赛华佗的名声怕是保不住了 。”
这王大夫平日里最看重自己的名声 ,一听她这么说 ,两腿发软 ,就答应了 。殷樱拿着一张假的诊断书兴奋地出了药屋 。
上房 ,刘白凤正躺在床上 ,舒服地背靠白色的枕头 ,长吁短叹 。“哎呀 ,这书恒年纪不小了 ,找不到合适的姑娘 ,我心里愁 。”
碧云一边给她捶着背 ,一边嘀咕道:“主母 ,船到桥头自然直 ,二少爷还小 ,不急 。”正说着 ,殷樱走了进来 ,手里拿着一张诊断书 ,抛给刘白凤 。
“主母 ,这年平儿身子有病 ,您可不能被她蒙蔽了 。”殷樱气愤地说道 。刘白凤耳朵尖 ,竖起脑袋来 ,问道:“又有何事?”
“您自己看 。”她将诊断书扔给她 ,静静等待着 。刘白凤眼睛盯着诊断书 ,一行一行 ,细细品味 ,一个字都没放过 。
看完将诊断书揉碎 ,捏在手心里面 ,恨恨地咬牙 ,啐了一口 ,骂骂咧咧道:“好个年老头,骗我 ,把有病的闺女卖给我 。”说完冲着年平儿便是一通赶 ,怒骂道:“你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 。”
一看这刘白凤中计了 ,她心里窃窃自喜 ,拉着年平儿出了刘府 。
刘府门口 ,年平儿有些依依不舍 ,拉住殷樱的手 ,恳切地说道:“你帮了我这么多 ,我欠你的怎么还啊 。”
殷樱摆摆手 ,摇摇头 ,认真地说道:“只要你比我过得好 ,我便安心了 。”年平儿终于忍不住了 ,夺眶的泪水喷涌而出 ,拉住她的手 ,连连道谢 。
殷樱倒是很淡然 ,朝着她摆摆手 ,说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离开刘府 ,走的远远的 。”
年平儿一阵激动 ,抱着她哭个不停 。她轻拍她的背部 ,劝慰着 ,好像在安慰一个婴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