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客栈,刚走入进大堂,就见逢慈坐在咖啡吧,面冲他们微笑地挥手。
“你怎么来了?”忆眼走过去道。
“刚才,我把那些外地的大佬们一个个都安全地送上了飞机,”逢慈拍了拍胸口:“我这颗心子也总算是搁回了肚皮,算是各归各位,各找各妈了。”
忆眼开玩笑道:“我以为那些大老板都是开什么兰博基尼、法拉利、宾利啊什么的主儿。”
“他们是有钱,也喜欢臭显摆,但不可能个个都开豪车,千里迢迢地赶来我们俞城吧?!”逢慈一脸摩拳擦掌的开心:“这不,一忙完,我就来找你轻松一下。”
冰语笑言:“难得见逢队如此逍遥自在的快乐。”
“这逍遥自在过一天就少一天。说不定,下一秒来个报案的电话,我就没这么清闲了,所以我赶紧来找你老板喝两口小酒,快活快活!”说话的同时,逢慈已是满脸馋涎欲滴的酒意。
“也好!”忆眼笑了笑:“我也有些日子没沾酒了。这不?为了照顾这未成年的小丫头,我戒酒吃素,都快成个头发绿油油的半老和尚了。”
“谁未成年了?!”冰语白了老板一目:“这肉你可没少吃!”
忆眼却是将这白目给顶了回去:“我吃我自己的,可没亏待过你吧?”
“那敢情好!”逢慈一拍大腿:“我们兄弟俩好好地喝几杯!”
“那晚饭你们自行解决,我找雅眉姐玩去了。”冰语就像是一只蜻蜓般朝往大堂后台的员工休息区飞去。
忆眼和逢慈点了外卖,两人来到忆眼的房间,将菜品摆满了墙角边的那只小茶几。
另外,他们还点了两瓶俞城最著名的酱香型白酒——俞城老窖。
两人难得闲适下来,吃菜喝酒,助兴聊天;酒过一圈,因为受到酒精的刺激,逢慈说话也更加随意,面露一副八卦的神情。
“哎!”逢慈碰了碰对方手中那只盛酒的纸杯:“你倒是跟兄弟我说说——你跟住在隔壁的那个小丫头——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可告人的奸情?”
忆眼清楚这位刑警队长说的是自己的小助手——冰语,不免哑然失笑道:“我们就是老板与员工的关系,你可别想歪了。”
“哟哟哟!我想歪了?”逢慈摆出夸张的神情:“是你自己不敢承认吧!”
“没什么不敢承认,但没有就是没有。”忆眼吃了口番家烤鸡的秘制卤鸭舌:“这话落在我身上,我没关系,但人家一个小丫头,刚刚二十岁出头,以后总是要结婚嫁人,你可别玷污了人家女孩的名声,这黑锅我可不背。”
“哎呦!看不出来啊——”逢慈竖起大拇指道:“你还真是个正人君子!这么心疼你的小助手。”
“那是必须的!”忆眼将杯中的白酒一口气干下。
“这近水楼台先得月呀!”逢慈发出惋叹的声息:“更何况,隔壁睡着这么一个小美人,你作为一个生理健全的男人,就从没动过什么歪心思?”
忆眼白了对方一目:“你还没完了是吧?”
“好好好!咱不说,不说了行吧?!你是正人君子,要么就是生理问题。”逢慈这后半句话压低着嗓门,眼见对方递来的恨视,便连忙提起酒瓶,给忆眼添满了纸杯:“好好好!我不说了!咱兄弟俩今天就喝酒,喝他个痛快,喝他个天昏地暗!”
于是,两人双双碰杯,一起仰头便喝了干净,很快一瓶白酒就干完。
由于没什么猛料爆出,逢慈显得兴趣索然,从而变成了他自己独自在喝着闷酒,可见墙上的液晶电视作为背景画面,正在播放着NBA——美国职业篮球联赛(National Basketball Association)的精彩集锦。
“你这人怎么越喝越没劲?”忆眼给对方斟满了白酒:“你不是说要跟我一醉方休的吗?怎么变成了你自己在自酌自饮。”
“我在想问题——”逢慈一脸疑惑的表情:“我一直觉得很奇怪——昨天那场拍卖会就如此顺顺当当地结束了?”
“怎么?”忆眼开玩笑道:“难不成,你这刑警队长当得——一看到天下太平无事就皮子痒痒?”
逢慈噗哧一乐:“别说得我这么贱嘛!这天底下太平无事,这当然是一件好事了。但我总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劲。”
“是你自己这心里不对劲。”忆眼戳了戳对方的胸口:“看来啊——这刑警队长当久了,明显心理变态,这整天就琢磨着侦破什么大案要案。恐怕没事——也能被你自己给琢磨出事来!”
“好好好!”逢慈举起酒杯:“今天,咱哥俩啥都不想,也别瞎琢磨,就单论喝酒,谈朋友情,聊兄弟义。”
“谁跟你称兄道弟了呀?!”尽管忆眼嘴上嫌弃,但他心里明白如镜,两人之间经历了这么多大案要案的磨合,自己早就把这位刑警队长当成好哥们了。
冰语和庄雅眉正在老街上闲逛,两人先是吃了一大杯水果刨冰,然后要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酸辣粉,一口气吃了十来支麻辣烫的串串,配各色或糯米或面食的点心小吃,以及冰糖葫芦、奶油西米露等各类甜点……
这些小吃都是庄雅眉请客,起初冰语还不甚乐意接受,但庄雅眉为了回馈上次的礼服之情,一定要回请对方。
冰语则是嘿嘿一乐,表明那是逢队长的赞助及出资,也就接受了庄雅眉的此般好意,两个女孩也尽情玩得开开心心。
最后,庄雅眉便领着冰语来到自家位于老街背后的一处移动式的糖水铺子,其整个社区风格跟老街浑然一体,该四周都是青砖瓦房的古朴建筑,从而透露出了上个世纪的年代感,甚至散发出着雾蒙蒙的怀旧气息。
糖水铺子的正面招牌上写有供应冰粉、凉虾、凉糕、凉粉、凉面等各种特色的小吃。因为此地是旅游景区,所以生意看起来相当不错,来往的食客也是络绎不绝,可见庄雅眉的双亲正在铺子前招待客人。
“爸、妈,”庄雅眉招呼摊位上的两位长辈:“这是我朋友,叫冰语。”
庄雅眉的母亲正在整理铺面,由于抬头见女儿带来的客人,便赶紧招呼冰语道:“哎呀!你是眉眉的朋友啊!长得真可爱。快坐,快坐!我给你们各自啊舀一碗凉虾,再拌上凉粉和凉面,配上一份凉糕,让你们当夜宵。”
“哎呀!阿姨,我哪吃得下这么多啊!”冰语笑着摸了摸其圆鼓鼓的肚皮:“刚才,我和雅眉姐在老街上吃了好多小吃,这肚子都快撑爆,已经装不下了。”
“那就少吃一点呗!”庄雅眉的母亲热情地招待:“眉眉难得带个朋友到摊上来玩,所以你一定要尝尝你叔叔最拿手的五彩冰粉凉虾,是不是啊老头子?”
“是啊!”庄雅眉的父亲正在铺子的另一头给客人舀凉虾:“既然你是眉眉的朋友,那一定要吃点儿东西再走!”
“那好吧!”冰语便开心地应和:“那我就尝尝叔叔的手艺。”
庄雅眉便带着冰语坐在了一张空着的位子上。
“你爸妈可真热情!”
“这说明他们喜欢你呀!”庄雅眉为冰语倒了一杯凉茶。
冰语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我都不知道,你家的铺子就在咱们客栈附近。”
庄雅眉笑道:“这里相对于老街的正街比较僻静。”
“噢!”冰语颔首询问:“那你家就住在这儿附近?”
“对呀!”庄雅眉点了点头:“我们家就在后面的那片老街小区。年轻时,我父母在老街的粮店工作;眼下,他们提前退休,反正呆在家里也没事,而这里又是旅游景区,迎来送往的客人多,所以就在这路边支了这个糖水铺子。”
冰语露出羡慕的表情:“那你还真是有口福啊!”
夜里十点过,两人的肚子吃了个浑圆,便结伴回到了俞城客栈。
庄雅眉走进服务台,而冰语正准备上楼回往房间,则是被对方叫住道:“对了!小语,我差点忘了。今天中午,那个川剧演员——啊!就是昨天在龙湖国际假日酒店表演,并且跟我们同桌的那个川剧演员留给你了一封信。他说不知道你的电话号码,便跑到老街来打听。没想到,还真让他在我们客栈找到了你,这是他留给你的一封信。”
庄雅眉一边说着,一边从服务台的抽屉里取出一只粉红色、印满了心形的信封,交递给了冰语。
“你是说张锦海?”冰语满腹的狐疑,她在接过信封时,正见封面上写着“冰语亲启”这四个大字。
“我不知那个川剧演员叫什么名字。”庄雅眉将脑袋探出了服务台:“这信里都写的什么呀?”
冰语也是满脸好奇地打开了信封,可见里面是一张折成心型的信件,便小心翼翼地展开了信纸。
庄雅眉探出了大半个身子,她将上半身吊在服务台外,一把抢过了信笺,大声地念出来道:“小语,我喜欢你,当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你了,特别是你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我特别庆幸,当时的火焰没有伤到你那如花似玉的面庞,不然,我这罪过就大了,我将成为这人世间最大最恶的罪人。不管你是否愿意接受我的爱,我都希望能亲耳听你说出口,而不是由你那个霸道老板,为你全权做主。明天下午三点整,我会在下面的这个地址等你,我们不见不散!这可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希望你不要告诉你老板,从而阻止你的到来。——爱你的锦海,六月二十四日”
虽然这信笺上的字迹不似忆眼在冰语的记忆里所看到的那个作业本般歪歪扭扭,两者的姓名也相差了一个字,但也算不上什么端正好看,只是马马虎虎能入眼罢了。
“哇噻!”庄雅眉一脸艳羡的表情:“他对你还挺痴情,从拍卖会现场,一路追到了这儿,还真是让人感到羡慕啊!怎么我就没有收到过这样的情书?”
“你不是有高警官吗?”冰语将信纸还原地放入进了信封。
庄雅眉瘪嘴不满道:“高翔可从来没这么浪漫过。”
“就算不浪漫,这关键是人品要好啊!”当即,冰语一副严肃的困惑,是弄不明白那个川剧演员到底想要干吗:“但我们就才见过两次面。”
“恐怕——这就是一见钟情吧?!”庄雅眉满心的好奇:“那你会去赴约吗?”
“我不知道!”冰语表现出十分苦恼的模样:“反正还有大半天的思考时间,到时候再说吧!”
庄雅眉望了望楼梯口的方向,压低嗓门道:“你老板肯定不同意吧?”
昨天晚上在拍卖会现场,庄雅眉可是亲眼看到冰语的老板——忆眼将这个川剧演员留给其小助手微信号码的那张纸张撕扯得粉碎。
冰语露出不屑的神态:“他是我老板,又不是我爹,凭什么限制我的人身自由。说不定,我偏要去听听那人对我说些什么。”
庄雅眉吃吃笑言:“那祝你好运!”
“雅眉姐,你就别起哄了!”冰语露出苦恼道:“我还没决定去不去呢!”
“那你就好好想想吧!”庄雅眉面冲冰语展露甜美的笑容:“只要你开心就好!”
这天晚上,干完那两瓶俞城老窖,两人打电话到服务台,又要了一整箱的俞城啤酒。电视上正在直播音乐类的节目,两人已经将啤酒给喝了个精光,而逢慈终于因不胜酒力,倒在忆眼的床上睡着了。
“哎!”忆眼摇撼着逢慈:“你怎么睡着了?快醒醒!不是说好了我们今天晚上要喝到天亮吗?”
“哎呀!不行了!”这位刑警队长含糊着语态道:“头晕!喝不下了!”
忆眼见半天叫不醒逢慈,也只得躺在床铺的另一边,蒙住了脑袋呼呼地入睡。
由于半夜酒精发作,忆眼被一阵江风给吹醒,其昏头昏脑地坐了起来,发现逢慈就睡在自己的身边,并且东倒西歪地拉盖着被子,将被单全部裹在了他的身上,难怪自己会被凉醒。
忆眼抬头时,发现露台的大门敞开着,墙上的电视一片雪花点,茶几上也尽是杯盏狼藉,可见几个啤酒瓶滚落在了地上。
忆眼因头晕得实在厉害,似乎是由于酒喝得太杂,白酒里的高粱与啤酒中的大麦芽经过了胃酸的混合发酵,从胃囊一路打架顶至了脑门,因而便感觉上脸头疼得厉害。
忆眼搀扶着脑袋,靠在床边坐了会儿,发出微微的喘气声。
起初,忆眼感觉想吐,便快步走进了卫生间,他面趴在马桶旁,却是干呕不出任何的东西;进而,缓了一会儿神,慢慢地回到房间,眼见露台门敞开,忆眼走过去关门;最后,忆眼跌跌撞撞地回到床边,刚刚仰躺着身子倒了下去,正好逢慈一个翻身,就把大腿叉在了他的腰上,直顶得他几乎背气了过去。
忆眼恼怒地将对方推开,正准备转身背冲向逢慈,突而,其表情木然一愣,神智清醒了过来。
忆眼回想起昨天被逢慈握住了手背,自己不仅没有看到对方脑中的画面,更是与张锦海的记忆相互对冲,激起了一团电光火石,随即被逢慈潜意识里自我保护的那股力量对外反弹,将他硬生生地给推开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忆眼回身,久久地凝视着对方,分明是想从这个男人身上查找到真相。
逢慈眨了眨其睡意朦胧的眼睛,因见黑夜中闪亮着一对眼珠子,不免吓了一跳,大声叫道鬼啊!由此,这位刑警队长这才瞧清楚是忆眼正在打量着自身,顿时便回过神来,言语不满地说道:“这三更半夜装神弄鬼,还不赶紧睡觉?!”
梦呓的同时,逢慈背冲向忆眼,发出轻轻的鼾声,他很快便再次陷入进了梦乡;与之相对,忆眼则是彻底清醒了过来,无法继续酣眠。
房间里的空气宛如水面的波纹,于一阵春风过后,便重新平滑如镜,俨然带来了一股无法言说的安详之态,其就像一披薄如蝉翼的被子从天而降,盖在了两人的身上。
忆眼微微支撑起身子,眼见对方果然睡着了,便抓握住逢慈的腕端,闭上眼睛,努力探寻,却是什么具象的画面都触摸不到。他不仅没有像往常那样——当探寻他人记忆时所感受到的白光一闪,眼前更如同被堵上了一片黑漆漆的墙壁,而对方的记忆便被隔离在了这高墙之后,竟是令忆眼搜寻不到一丁点虚实的场景。
这是怎么回事?忆眼为了证明自己所看到的画面非虚,就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他的好兄弟——忆脸,并且将那面“照妖镜”放在了床头处,重新抓握住对方的手腕,但镜子里仍旧一片漆黑,这位刑警队长的记忆像是被关锁在了暗不见天日的保险柜内,令人无从探知。
这样,忆眼便愈加闹不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