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娇珂见众人都不注意了,才轻轻展开信笺。目光甫一触及字迹,心便怦怦直跳:“娇珂,我从来就没有生过你的气……” 刚看到这里,灯倏地灭了。她怔怔坐在床上,指尖捻着信纸,半晌才轻舒一口气,将信纸整整齐齐叠好,珍重地掖在枕下。褪去外衣钻进被窝,心头思绪翻涌:“他既没生气,那便是和好了?”这念头一起,竟有些莫名的激动。然而转念间,明日相见的尴尬、信中未竟的话语、可能的心意剖白……种种疑虑又纷至沓来。“若他真表白了,我该如何是好?”辗转反侧间,窗外行政楼顶的大喇叭已嘶吼起“白龙马,蹄儿朝西”的起床铃声,她才在黎明前迷糊睡去。
娇珂心急火燎地洗漱完毕,正要冲出寝室,却被晓楠叫住:“娇珂,等我一下!”她只得焦灼地候着晓楠将脸盆塞回床底,两人这才一路小跑冲向教室。快到门口,晓楠气喘吁吁地问:“娇珂,今儿走这么急?”娇珂慌忙掩饰:“快上课了嘛!得好好学习!迟到了太子又要抓人!”见她语无伦次,晓楠抿嘴一笑:“库里南给你道歉了?”娇珂脸上飞起红霞,羞涩地笑了笑。推门而入,她习惯性地抬眼望向西北角——电视机底下竟突兀地多了一张课桌!再急急转向自己的座位,娇珂猛地怔住,下意识捂住嘴,扭头便冲出了教室。
就在扭头的刹那,泪水早已决堤。她一路狂奔到教学楼东边的梧桐树下,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恸哭出来。晓楠紧随其后,瞥见电视机下的新座位,又见娇珂捂嘴奔逃,瞬间了然于心。追至树下,见娇珂哭得撕心裂肺,晓楠也难受得红了眼眶,一手紧握她的手,一手轻抚她的背,哽咽道:“珂珂,别这样……”娇珂见是晓楠,一把抱住她,哭得浑身颤抖:“他怎么能这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晓楠抱着她,柔声劝慰:“他心里若真没你,你又何苦这般作践自己?”娇珂抽噎着,声音断断续续:“不,他心里有我……我能感觉到!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晓楠不忍争辩,含泪道:“缘分天定,强求不来。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争也争不到。咱们顺其自然吧,也许……是好事多磨呢?”
娇珂痛哭了许久,胸中郁结的悲伤宣泄了大半,又听晓楠说“好事多磨”,想想或许真是自己期望过高。她拭干泪水,握着晓楠的手,抬头强作镇定:“晓楠,你说得对,顺其自然吧。”说完,深吸两口气,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与晓楠一同回了教室。
里南早已在座,见娇珂的座位空着,目光便一直黏在门口。待娇珂进来,见她神色平静如水,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不一会儿,班主任吕战东例行巡逻,一眼便发现西北角凭空多出的座位。踱过去一看,是库里南,他没作声,先在教室转了一圈,临走时用脚尖踢了踢那张桌子,低声道:“出来一下!”到了教室外,战东点燃一支烟,烟头在微明的晨光中忽明忽暗,他扭头问道:“怎么回事?”里南也不绕弯,恳切道:“吕老师,我这段时间状态很差,再这样下去,高考肯定砸锅。”战东吐出一口烟圈:“搬到那儿就不砸了?”里南低下头,声音更轻:“我也不知道……但这是没办法的办法。我想找个清静地方,抓住最后的时间拼一把。”战东听他说得恳切,沉默片刻,问道:“那儿能看清黑板吗?”里南答道:“文科重在理解,听清就行。数学地理,关键还在自己琢磨和练习。”战东还想说什么,忽觉鼻尖一凉,天空竟飘起了细雨。他叹了口气,挥挥手:“路是你自己选的,走吧!”里南如蒙大赦,赶紧溜回教室。
里南趴在书本上胡思乱想,直到下课铃响。看着同学们趁雨势稍歇,或奔回宿舍,或冲向食堂。忽见一个高挑的身影走近,抬头一看,竟是贾美玲。美玲俯下身,压低声音问:“小神童,问你个事儿。你搬这儿来,跟太子打过招呼吗?”里南老实回答:“没有。”美玲又问:“那太子早上训你了?”里南低头道:“不算训,就问了几句。”美玲一听,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道了声“谢谢”,转身便走。望着她高挑丰美的背影,里南脑中莫名跳出《诗经》里那句“硕人其颀”。
呆坐片刻,里南腹中饥饿,见雨小了,便跑去食堂买了个馒头夹咸菜,准备回宿舍吃。刚出食堂,迎面撞见李晓楠。晓楠一手打着伞,一手端着两个饭缸,身上已淋湿大半。看见里南,她顿时没好气:“娇珂今早哭得差点昏过去,你知道吗?你这么大个人,做事前就不能替别人想想?你知道你伤她多深吗?真不知道你脑子里装的什么!”说完,气冲冲地擦肩而过。里南这才恍然,娇珂那平静的眼神,原是哭过之后强装的伪装。他呆立雨中,半晌才回过神,机械地咬了几口被雨水打湿的馒头,默默走回宿舍。
晓楠买完饭回到宿舍,见娇珂仍对着饭菜发呆,便劝道:“那家伙有什么好?我刚买饭时碰见他,狠狠骂了他一顿!他瞧着也挺难受的。”娇珂忽然想起什么,转身从枕下掏出昨晚的纸条,展开细看:“娇珂,我从来就没有生过你的气!有些事我不知如何开口,只希望你能明白,高三紧张关键,我们都该心无旁骛地学习,未来才可能有更好的生活!我决定今晚搬到讲台旁电视下边,这样对你我都好!”娇珂看完,面无表情地将纸条撕得粉碎,擦干眼角残泪,端起饭碗默默吃了起来。
饭后,娇珂与晓楠一同回教室。她一路低着头,生怕与里南目光相接。回到座位,眼角余光忽瞥见旁边竟多了一张桌子!一丝惊喜刚涌上心头,抬头细看,里南仍在电视机下,再扭头看清邻座书本上的名字——竟是贾美玲!
原来昨晚贾美玲与闺蜜尤菊在电话里大吵一架,瞬间从密友变作仇敌。美玲不愿再与尤菊同桌,苦于刚排过座位。今早见里南主动腾出位置,又探明他并未挨训,便火速搬了过来。尤菊在省城得知美玲搬走,立刻让好友柳质占了那个空位。一时间,班中暗流涌动,呼朋引伴,仅一顿早饭的功夫,整个班级的座位格局已面目全非。
娇珂正自疑惑,美玲从门外进来,对她展颜一笑:“以后咱们是同桌了!”娇珂也勉强挤出笑容:“欢迎你!”
预备铃响,里南换了干衣服回到教室,坐到电视机下的座位低头发呆,浑然不觉教室已换了天地。
周日整日自习,战东偶尔巡视,说些鼓励的话。晚饭后他一踏进教室,便觉气氛诡异,定睛细看——座位竟已乾坤大挪移!他顿时火冒三丈,吼道:“谁让你们私自调座位的?!谁带的头?!”目光扫视,很快锁定占据了里南原位的贾美玲。侯晓兵前些日子父亲去世,回来后曾向战东哭诉家境艰难,想浪子回头,但因近视坐后排看不清黑板。战东答应为他寻个前排位置,今早见里南搬走,正盘算将此位给侯晓兵,谁知还没来得及宣布,贾美玲竟未请示便抢先占座!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几步冲到美玲桌前,厉声质问:“谁让你搬到这儿的?!”
美玲见战东盛怒,心中三分怯意,站起来低头辩解:“我是看别人先搬了才搬的!”战东早上默许了里南,此刻不便再批他,便拿出师道威严,蛮横道:“你看见谁搬了?!立刻给我搬回去!你看看,就因为你这一搬,全班座位全乱套了!”
美玲在家也是娇生惯养,明明始作俑者是库里南,战东却把罪名全扣她头上,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她猛地抬头,大声顶撞:“有人比我先搬,你为啥不批?根本就不是我弄乱的!”战东被唬得一怔,没料到她仗着父亲是常务副校长竟如此放肆,更大声吼道:“你给我立刻滚回去!库里南是我让他搬的!我让你搬了吗?!”美玲见他公然袒护,怒火更炽:“我就不搬!你只会拣软柿子捏!就因为我成绩差,干什么都是错?难道我们差生就不是爹生娘养的?!”
战东气得浑身发抖,若是个男生,早一脚踹过去了。此刻有力无处使,只能指着门口咆哮:“你给我滚出去!文(7)班没你这样的学生!”贾美玲也是见过阵仗的,岂会被几句吼声吓退?她愤怒回敬:“我就不滚!我就不信你在商兴中学能一手遮天!有本事你现在就弄死我!”
这话如同火上浇油!战东对娇珂大吼:“让开!”娇珂吓得如同惊弓之鸟,慌忙躲到薛雅琪身后。美玲以为战东要来拉扯,瑟缩着往墙角退。不料战东看也不看她,猛地俯身抱起她桌上厚厚一摞书,转身大步流星走向门外,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摞书狠狠摔进门外冰冷的雨地里!“轰隆”一声闷响,书本四散狼藉。全班骇然,死寂无声。
美玲又气又急,见战东折返,再次厉喝:“你滚不滚?!”她歇斯底里地尖叫:“我就不滚!你杀了我吧!”战东气得目眦欲裂,又要去抢桌上剩余的书。美玲死死护住,奈何书本太多,顾此失彼,眼睁睁看着又一摞书被战东夺走,再次“轰隆”一声,砸进凄风冷雨之中。
美玲“哇”地一声大哭,冲出教室。借着教室透出的灯光,她看见自己心爱的书本在泥水里浸泡、被风雨刮卷,五脏六腑都气得要炸裂!她猛地起身,狠狠抹掉眼泪,回头怒视吕战东,凤眼圆睁,一字一顿道:“你有种!你等着!”说完,决然转身,冲入冰凉的雨幕。
美玲一路哭一路跑,冲进父亲贾建设的办公室。建设见她浑身湿透,大惊起身:“这是咋了?伞也不打?淋病了怎么办!”美玲哭喊道:“爸!有人打我!”建设以为是学生斗殴,勃然大怒:“谁他妈吃了豹子胆敢打女生?!走!找他算账!”竟不问缘由,抄起雨伞就拉着美玲往文(7)班教室冲去。
战东心知美玲必是去搬救兵,索性等在教室门口。瞥见雨中那些瑟瑟发抖的书本,他心头也掠过一丝自问是否过火,但转念一想,若就此服软,日后威信何存?正思忖间,远处雨幕中一大一小两把伞气势汹汹而来,战东的火气“腾”地又窜了上来。
建设远远看见战东立在门口,心中已猜中七八分。他走上台阶,放下伞,递过一支烟。战东冷冷接过,语带讥讽:“贾校长,你家千金真该好好管教了。再这么惯下去,将来杀父弑君都干得出来!”建设尴尬赔笑:“战东,我还不知道到底咋回事呢?”
战东加重语气:“我差点被她赶出教室!还是让你家千金自己说吧!”建设转向美玲:“你说,怎么回事?”美玲自觉占理,添油加醋道:“我眼睛近视,坐后面看不清。今天有个男生自己搬到电视机底下,我看空出个位置就搬过去了。谁知他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就骂我,让我滚,还说我把全班座位都搞乱了!我就辩解几句,他就把我书全扔雨里!不就因为那男生成绩好,他就护着,专拿我们差生出气!”战东冷笑着看她表演,准备反驳。
教室里鸦雀无声,学生们屏息凝听。突然,“啪”一记异常清脆响亮的耳光声穿透雨幕,清晰地传了进来!全班愣了一秒,旋即响起压抑的议论声。
吕战东也吓了一跳,抬眼看去——贾美玲白皙的脸颊上赫然印着五个鲜红的指印!美玲捂着脸,茫然无措地看着父亲。未及反应,贾建设竟又是一脚狠狠踹在她肚子上!美玲惨叫一声,从台阶上滚落,重重摔进冰冷的雨水泥泞中!战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只见雨中的美玲蜷缩着,捂着肚子,死死盯着贾建设,眼中再无泪水,只剩下冰冷的凶光。
贾建设这才破口大骂:“我打死你个混账东西!在家撒野不够,还敢在学校顶撞老师?!还说吕老师冤枉你?你那点臭毛病老子不知道?!现在翅膀硬了长本事了?!”他瞥了一眼战东,又指着雨中的女儿厉声道:“下次再敢跟老师顶嘴,我非打死你不可!”
骂完,建设转向呆若木鸡的战东,换上恳切语气:“战东啊,这丫头让她妈惯坏了,今儿冲撞了你,对不住啊!以后该打就打,该骂就骂,替我多管教!”说完,拾起雨伞,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黑暗的雨幕中。
战东望着贾建设远去的背影,又看看泥水中狼狈不堪的贾美玲,一时手足无措。
美玲半躺在冰冷的雨水泥泞里,任凭雨水浸透衣衫。先前汹涌的泪水此刻已干涸,她一动不动,如同失去灵魂的木偶。过了好一会儿,战东才回过神,走下台阶想去搀扶。他刚靠近,美玲却自己挣扎着站了起来,开始默默拾捡散落泥水中的书本。
班长马斌义透过窗户观察着,见双方情绪稍定,扭头对身后的晓楠低声道:“你带几个女生,去帮她捡捡书。”晓楠也觉美玲可怜,刚起身,却见库里南已抢先一步冲了出去。
里南深感此事因己而起,满怀愧疚,冒雨冲到美玲身边,弯腰欲帮忙拾捡那些被泥水浸透的书本。手刚伸出,就听见美玲猛地仰起脸,如同受伤的母狮般发出一声凄厉长吼:“滚——!”已走到讲台的李晓楠被这声怒吼吓得一哆嗦,慌忙退了回去。
里南僵在雨中,看着美玲面无表情地一本本捡起湿透的书。他以为她要搬回教室,却见她抱着书径直走向东边的垃圾箱,将书本狠狠摔了进去!然后,头也不回地朝校门口走去。
战东见美玲要离校,心知不妙,赶紧进教室对晓楠说:“你快去跟着她!千万别出什么事!”晓楠立刻抓起雨伞追了出去。
晓楠虽怕美玲迁怒,更担心她被冷雨淋坏,硬着头皮追上,默默为她撑起伞,并提前向门卫解释放行。
走到叶湖桥上,美玲停步转身,挤出一丝惨淡的微笑:“班长,你回吧。我没事,就想回家换身衣服。”晓楠担忧道:“雨这么大,到家早湿透了!我陪你回去!”美玲笑容顿敛,语气坚决:“真不用陪,你回吧!”晓楠见她心意已决,将伞塞到她手里:“美玲,千万别做傻事啊!”
目送晓楠离去,美玲随手将伞扔在路边,一个人踽踽独行于细雨中。压抑的泪水终于再次决堤,与冰冷的雨水混杂交融。忽然,她感觉头顶的雨停了。以为是晓楠去而复返,不耐地转身——举伞的竟是一身黑色风衣的梁学虎!他将伞稳稳撑在她头顶,自己大半个身子却淋在雨里。
美玲先是一愣,旋即想起这场无妄之灾的源头正是此人,怒火中烧:“你来干什么?滚!”学虎神色沉静,声音低沉:“我是来道歉的。”美玲扭过头,望着雨丝落入幽暗的湖面,冷冷道:“不需要!走开!我不想看见你!”学虎语调不变:“我知道道歉无用。但我不想看着你用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我真没想到她是那样的人。”美玲泪流满面:“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也不想活了!你走!”说完,竟作势要往湖里跳!
电光火石间,梁学虎甩掉雨伞,一个箭步冲上,用尽全力将浑身湿透的贾美玲死死拽回!他扳过她的肩膀,厉声质问:“为这些人寻死,值得吗?你死了,谁最高兴?你为什么不敢为自己活一次?!如果你愿意,我愿用一生一世陪你!”话音未落,不等美玲回应,他已强行吻住了她冰冷的嘴唇。
美玲激烈挣扎,拳打脚踢,却终究敌不过他的力气,渐渐脱力,只能闭眼承受。回想近日种种:闺蜜指责她横刀夺爱,老师斥她扰乱秩序,亲生父亲竟当众将她踹倒雨中……万般委屈与愤恨涌上心头,一个狠厉的念头在心底炸开:“尤菊!你说我勾引你男友?好!我今天就勾引给你看!爸!你不准我恋爱?我偏要谈!”想到此处,美玲的哭泣渐止,猛地用尽全身力气推开学虎,盯着他的眼睛:“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学虎迎着她的目光,斩钉截铁:“若有半句假话,就让我淹死在这湖里!”美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不信!”学虎眼神一凛:“你看好了!”作势就要往湖里跳!美玲大惊,急忙拉住:“行了!那我问你几个问题,必须老实回答!”学虎松了口气:“雨凉,怕你冻着。去那边亭子说?”美玲断然喝道:“就在这儿说!”学虎只得应道:“好,你问!我绝无虚言!”美玲直视他:“你爱尤菊吗?”学虎正色道:“曾经爱,现在不爱了。”美玲冷笑:“腻了?”学虎摇头:“不。从这件事,我看清了她绝非良善。我要和她分手,从此一刀两断!”美玲目光如刀:“现在就给她打电话!当着我面分!”学虎毫不犹豫掏出手机,拨通尤菊电话并按下免提。未及开口,听筒里已传来尤菊兴奋的声音:“亲爱的!你今天去教室没?没去可错过一场年度大戏啊!听说贾美玲那贱人和太子干起来了,还把她爹叫来撑腰,结果她爹怂了,反手又揍了她一顿!哈哈哈哈!活该!”学虎耐心听着她幸灾乐祸的笑声,等她笑完,冷冷问道:“你就这么开心?”尤菊听出他语气不对,撒娇道:“当然啦!在我心里,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谁让她抢我男朋友……”学虎咬牙打断:“你的心肠怎么如此歹毒?”尤菊娇嗔:“人家还不是怕失去你嘛,才不让那些妖魔鬼怪接近你……”学虎怒极反笑:“妖魔鬼怪?我看你比鬼还像鬼!我们分手了!以后别再来找我!”说完,不顾电话那头尤菊的尖叫,直接挂断关机。
美玲看着他挂断电话,嘴角终于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最后一个问题。”学虎专注地看着她:“问吧。”美玲带着一丝轻蔑:“你亲过几个女生?”学虎一愣,低头思索。美玲却已转身,头也不回地朝南走去。学虎急喊:“怎么走了?”美玲背对着他挥挥手:“给你时间慢慢想,想清楚了再告诉我!”学虎喊道:“伞!不打伞会淋透的!”美玲的声音混在雨里传来:“死不了!”
回到家,美玲撞见刚打完麻将回来的母亲。母亲见她落汤鸡似的,惊呼:“哎哟!伞也不打?看这衣服湿的!快进屋换去!”美玲低头不语,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不一会儿,建设到家,急问:“玲玲回来没?”美玲妈道:“回来了,在屋里呢,瞧着情绪不高。出啥事了?”建设将学校风波和盘托出,末了叹道:“我也是不得已,你去劝劝她吧。”美玲妈听完,气得跳脚:“你帮着外人欺负自己闺女,还让我去劝?你还是不是人?!”建设将烟头狠狠一摔:“我忍辱负重为了谁?不就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能当上一把手!玲玲还想考一本、想出国,靠什么?没有我天天装孙子,你能在家安安稳稳打麻将?!”
美玲妈哑口无言,只得硬着头皮敲开女儿房门。见美玲蒙头躺在被窝里一动不动,她含泪道:“孩子,委屈你了!都怪那挨千刀的吕战东,上次差点把你爸灌死,这次又来欺负你……”絮叨半天,美玲始终闭眼不吭声。美玲妈自觉无趣,只得替她关灯掩门,回卧室告知建设。建设听了,默默抽了会儿烟,也睡了。
翌日清晨,建设早早来到办公室。刚坐下,便听见敲门声。他沉声道:“进来。”门被推开,一人身影出现在门口……
若问来者何人,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