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乘胜追击

　　黄天波来到了常庄派出所，又亲自提审了双龙。

    果然如邓天翔所述，这是一起严重的刑事案件。犯罪嫌疑人均来自同一个地区，都是同乡。他们以承包装修装饰工程为掩护，实施了多起杀人敲诈案件，他们身上背负多条人命，对社会的危害性极大。另外，黄天波也了解到一个很重要的情况，傻二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根据双龙交代，前天晚上他俩和姚红一起押着马国胜回常庄来取款。由于银行没有营业，直到昨天上午才拿到全部钱款。三人拿到钱后，在沙州区的一家宾馆住了下来，随后留守在马国胜工地的另外两个同伙也赶了过来。到了下午，刘工长和三角眼也回到了北都。七个人找了一家饭店大肆庆贺了一番，然后将所得的赃款按劳分配，并约定大家就地分手，出去避避风头，一个月内互不联系。

　　大龙和二龙每人分得了五万元。今天上午和众人分手之后，他俩又回到了常庄乡。两人刚来北都的时候，住的就是莱茵河畔小区附近的一家地下室旅馆，旅馆里面还有他们寄存的东西。两人下午先来到苹果体验店，各自买了一部顶配的苹果手机。然后两人又去饭店大喝了一顿，酒足饭饱之后，随机找了一家盲人按摩店进去消遣，结果就引发了今天这起案件。

　　当问到傻二的下落时，二龙摇头称不知道，但是又怕警察认定自己是抗拒审查，于是赶紧解释道：干他们这行都是刀尖上跳舞，做得都是掉脑袋的事情，别人的秘密知道多了，自己的危险系数就增大了。所以尽管是同伙，互相之间也不打听彼此的秘密。刘工长和三角眼回来之后也没有说是如何处置傻二的。

　　掌握了案件基本情况之后，黄天波在常庄派出所设立了临时指挥部，紧急调遣各种警力连夜开展工作。他将人马兵分四路，一路人马找马国胜了解案情；一路人马直奔双河市寻找傻二的下落；一路人马驱车连夜赶赴犯罪嫌疑人老家，了解嫌疑人的基本情况；最后一路人马人数最多，他们将通过各种技术手段追踪另外五个嫌疑人的下落。

　　最先传回消息的是马国胜那组人马，马国胜正在家里酣睡，警察叫醒他后，简单介绍了一下案情。马国胜这才知道自己居然中了坏人精心设计的圈套，成了一只被人痛宰的肥羊。他气得脖子青筋外露，咬牙切齿发誓道，一定要抓住这些家伙，把他们碎尸万段。随后，马国胜跟着警察来到了临时指挥部，把自己掌握的情况一五一十向警方作了交代。不过这些情况警方都已经掌握了，其中并没有发现新的线索。

　　到了上午八点，双河市也传回了消息。傻二前天上午就办理了出院手续。据护士介绍，两个民工打扮的陪护人员说已经联系好了北都的医院，要把傻二转院到北都。黄天波立即命令技术科的警员与全市二甲以上医院联系，查看有没有傻二这个人的信息。同时指示双河市的那路人马，采取最原始的办法，通过查看监控录像来寻找傻二的下落。

　　警察们调看了医院的监控录像，发现接走傻二的是一辆金杯面包车。根据车牌号查询车辆信息，这辆车属于一家汽车租赁公司。警察们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这家租赁公司，经过调查，7月23号到24号，这辆车由一名叫做刘振鹏的男子租用。与医院视频中的人像比对，刘振鹏正是刘工长。警察们又调看了一下汽车行车轨迹，发现汽车7月24日早晨9点左右来到了医院门口，半个小时后朝着西北方向一直行驶。到了下午1点，汽车进入山西境内，最后停在了太行山麓脚下的一个小山沟里。大约30分钟后，汽车开始原路返回双河市。警察们顾不得疲倦，驾驶警车一路呼啸来到了那个小山沟里。

　　根据导航轨迹，两辆警车来到了卫星导航定位点。这是位于一个山沟里的废弃养猪场，养猪场位置偏僻，与最近的居民点也有五公里的距离。十余名警察进入了养猪场，由于这几年猪价跌跌涨涨，几无规律可循，心理素质差的人便放弃了这个行业，这个养猪场的前主人就是如此。养猪场占地面积有十余亩，放眼望去，一排排猪舍和仓储库星罗棋布，密密麻麻，足见之前养猪场的规模之盛大。但是现在院里面已经长满了荒草，有的房屋已经塌陷，成了残垣断壁。

　　警察们分成六个小组，逐排开始搜索每一间猪舍和仓库。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突然听到有人大声喊道：有了，在这里！

　　众人围了过去，这是一间装过猪饲料的仓库，房屋里弥漫着一股呛人的腐臭味道。一个人影蜷缩在墙角，“哎哟”“哎哟”的声音不断从他的嘴里发出。在他的身边放了一些面包和矿泉水，十几只老鼠钻进了面包堆里，贪婪地撕咬着面包。还有几只肆无忌惮的老鼠，在这个人的身上和脸上窜来窜去，而他却毫无办法。

　　见到来了真正的人，老鼠们抱头鼠窜，瞬间没了踪影。警察们上前辨认倒地者，正是傻二！

　　黄天波坐镇常庄派出所，他虽然表面淡定，但是心里却十分焦急。过了中午，好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第一个消息是经过综合排查，所有犯罪嫌疑人身份全部查明。第二个消息是傻二被犯罪嫌疑人抛弃在山西某养猪场里，已经成功解救，现在正在送往北都医院的路上。第三个消息更让人振奋，铁路售票部门传来消息，三角眼等三名嫌犯正在北都开往广州的列车上。但是也有不好的消息，刘振鹏和姚红不知去向，所有实名制登记的交通工具和宾馆酒店，均查询不到二人的半点信息。

　　对于刘振鹏和姚红的谜一般的去向，派出所里面的警察们也纷纷挠起了头皮，先前的推理分析也变成了哥德巴赫猜想。

    一时间，会议室里面喧嚣声翻天，大家都在猜测各种可能性。黄天波也在苦思冥想，按理说这是一个信息高度发达的时代，大数据就像一面天罗地网，人们生活在这个网里，任何的行为都会被数据库所补货并储存。

    两人若是在逃亡，住和行是两个最基本的需求，而这两点又恰恰完全被大数据所掌控，比如坐车要实名制，住店也要求实名制，现在两人已经被列入网上逃犯了，他们在网里的任何行为都会触动警报。然而两人却犹如人间蒸发，即便是大数据也寻觅不到二人丝毫的踪迹。

　　正在此时，一名女警抱着一堆资料来到了会议室，她把资料放在黄天波的面前，小声道：“局长，这是马国胜送来的施工资料。”

　　案件侦破定性需要勘察傻二坠楼时的现场，而施工图也是案件的物证之一。根据警方的要求，马国胜回家取了施工资料。黄天波随手翻了一下施工图，突然，“洗浴中心”这几个字像一个高效磁铁，一下子把他的目光吸引在上面。作为一名老警察，他自然明白现在社会上一些洗浴中心意味着什么，有的就是一个藏污纳垢的代名词。这些洗浴中心设有一些所谓的“休息间”、“贵宾房”，这些房间设计的如同宾馆客房一般，为一些嫖客提供过夜的场所。这些洗浴中心打法律的擦边球，自然不会对客人进行实名登记。想到这，黄天波刚才还紧蹙的眉头一下子就舒展开了。

　　黄天波把自己的怀疑和众人说了，警察们纷纷点头称是。接着，众人又分析了目前的形式，重新部署了新的作战方案。第一，向市局领导汇报，由市局协调列车下一站的公安机关，派警力上车增援铁警，对三名犯罪嫌疑人进行抓捕；第二，动用局长特别经费，全力抢救傻二；第三，协调本市其他区公安局，对本市所有的洗浴场所进行一次地毯式排查。

　　作战方案部署完毕之后，派出所里的众人继续焦急地等着消息。到了下午两点，黄天波的手机响了，电话是列车乘警长打来的，他告诉黄天波，三名犯罪嫌疑人悉数抓获，已由当地公安机关收监羁押。黄天波听后连拍大腿叫好，又马上安排警力前去押解人犯。

　　到了晚上八点，众人心里的最后一块石头也落地了，刘振鹏和姚红在大广区的一家洗浴中心里面被抓获。至此，722重大杀人敲诈案宣布告破，从接到君惠按摩店警讯开始，到所有犯罪人归案，历时不到72小时。

    后来在审讯嫌疑人的时候，又牵涉出两起性质相同的案件，作案地点分别是上海和济南，两名被害者均是被骗来打工的智力残疾人。

　　这起案子是黄天波从警三十年来，最具戏剧化的一起案件。而破获此案的头号功臣，当然就属常庄派出所副所长邓天翔了。因为此事，他荣获了市局颁发的个人二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