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探出头去,顿时觉得头昏眼花,身子止不住地发抖,又想到殷樱如今的困境,极缺少这珍贵的草药,他心里不再害怕,身边好似有她在陪伴他。
星星点点的银色花碎子洒落,如漫天银河,她穿着白色的睡裙,洁白如水仙花,头上戴着五色花朵编织的花环,对着他微笑,他瞬间鼓起了勇气。
他试探性地将脚伸向深渊,被踩落的小石子不断掉落到悬空的山崖,没有声响,消失在一片迷雾中。
他蹲下身子,一点一点往下爬着,脚踩在岩石上试探,踩了好几下,踩实了才敢踩下一个落脚点。
手指深深扒住岩石,因为太过于用力,指缝间渗透出鲜血,手指被利石划伤,血花点点。下到半山崖,在一棵歪脖子树的旁边找到了草药。
这株草药珍贵无比,红色的果实,光滑圆润,透着亮光。油绿色的叶子是锯齿状的,极其稀有。
他看到这草药,一兴奋,人站在树干上,伸出手努力去够草药,脆弱的树干因为人的重量,承受不住,“咔嚓”一声,他双脚踩空,双臂往后仰着划拉着,跌落到云雾中去。
他只觉得耳边的风刮得厉害,在空中停顿了许久,跌落到满是落石的崖底,内脏被碎石挫伤,头部敲击在重石上面,血喷涌而出,顿时昏迷过去。
眼看着天越来越黑了,灰蒙蒙的天色,黯蓝色的,一群鸟雀从天空盘旋而下,圆圆机灵的眼睛打探着四周,看着环境,蹲守在他身旁。
新鲜的血液吸引了这群以食腐尸为生的鸟类。它们的鹰钩鼻又尖又挺,划破长空。
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出现了,他骑着白鹤,身穿淡蓝色的褂子,花白的胡须一直垂落至腰间,两簇眉尾的毛发弯弯曲曲,垂落而下。
他手拿拂尘,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将他扶到仙鹤身上。一声鹤唳,仙鹤驮着他在空中飞旋,穿过朵朵棉花糖般的云朵,乘着风到了道观。
将受伤的他放到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复又折回去,将道士载到道观。
一座歇山顶,庑殿,木结构,雕花门窗的建筑矗立在眼前,琉璃瓦,锃亮,透着光辉。土黄色的瓦片整齐地覆盖在屋面,表面雕刻着花纹,卷草叶的瓦当一排排,夜里积蓄的露水顺着瓦当滴落,晶莹透亮。
道士抱起刘书恒进了内殿,将他放置在木床上。仔细缝合了破口,用纱布包裹了他头部的伤口。
他转身去了丹炉旁,只见这丹炉闪着金光,九鼎装饰,葫芦顶,三个牛脚稳定地站立着。丹炉里面的熊熊火焰燃烧着,金黄色的火焰穿透出孔洞,星火喷出,掉落在地上,形成煤灰沫沫。
他抓起丹炉旁的一个老葫芦,淡黄色的,丝丝缕缕的竹子纹路,红色的穗子垂挂着。
打开盖子,倒出一粒闪着银色光芒的丹药,复又回到他身边,抬起他的脖颈,张开他的嘴,倒了进去。
做罢这一切,他的手摸了摸他的脉络,一边把脉一边叹了一口气,“伤的太重。”
来不及休息,道士额头的汗珠渗透出来,颗颗圆润,细密的珠子布满高耸的额头,顾不得自己头上的透明汗珠 ,立马跑去了药房 。
拿了一个涂满釉色的深褐色的小罐子 ,走到药橱柜边上 ,仔细看着标签 ,打开一个柜子 ,从里面抓取草药 ,复又关上 。
又打开一个柜子 ,从里面抓取草药 ,复又关上 。循环往复 ,不休不止 。
他苍老的长满褶皱和皱纹的手指 ,充满了岁月的痕迹 。抓完药 ,拿着一把杵子 ,放入药罐里面 ,不断碾压捣碎 ,直至成为干燥的粉末 。
他搬了一个大大的浴桶进来 ,里面倒满水 ,将研磨好的药草倒入 ,搅拌 ,伸出手试探了水温 ,待刚刚好时 ,将他放入 ,让他浸泡在药桶子里面 。
水漫过了他的胸前 ,他毫无知觉 ,水面映透出他健硕的身体 ,白晃晃的 ,扭曲了形状 。他的头和手臂靠在药桶边上 ,嘴唇发白 ,萎缩 ,眼睛禁闭着 ,睫毛耷拉下来 ,成了白色 。
道士席地而坐 ,拿着拂尘 ,嘴里念念有词 ,就这么蹲守着。药水浸泡着身子 ,药汁顺着皮肤的毛孔慢慢渗透进去 ,流遍了全身 ,有了草药的加持 ,他的身子减慢了新陈代谢 ,也减慢了损耗 。
泡了一夜 ,天蒙蒙亮 ,次日的清晨来临 ,一缕刺眼的光照射进来 ,穿透过纸糊的窗户 ,照射在他惨白的脸庞上 ,增添了一丝金色 。
道士起身 ,扶着自己跪了一夜的老膝盖 ,揉了一揉 ,将他拉起 ,放置在木床上 。替他擦干净了身上的水渍 ,换上一身白色的睡衣 ,给他盖上被子 ,这才瘫坐在地上 。
老道士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尘 ,头转向他 ,嘀咕了几句 ,“能不能活过来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
此刻的刘书恒就像一个植物人 ,有自主的呼吸 ,有心跳 ,有脉搏 ,面色红润 ,就像睡着了一样 ,他如一个木偶 ,没法动弹 ,没法说话 ,只是一味地躺着 ,跟活死人没有区别 。
老道士拍了拍胸口 ,跪在金黄色的蒲团上 ,对着妖娆美丽的女娲雕塑 ,念念有词 ,“女娲娘娘 ,我尽力了 ,您就帮帮这可怜的孩子吧 。”说完一头歪倒在地上 ,手垂落而下,没了气力 。
外面的天空一片蓝色 ,晴朗的天色 ,朵朵的白云 ,稀稀疏疏的云碎子,夹杂着 。
老道士起身去了屋外 ,在绿色的叶子上收集了一些清晨的露水 ,这露水集齐天地之精华 ,养精蓄锐 ,凝结着精气 。
他来到厨房 ,放入一点猪油 ,倒入打散的鸡蛋液体 ,蛋液集聚在一起 ,泛起白色的泡沫 ,将露水倒入 ,放入切碎的蔬菜块 ,一碗果蔬鸡蛋羹做好了 。
他小心翼翼地装在木碗里面 ,端到刘书恒的身边 。拿着勺子一口口喂进去 ,汤汁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他就拿着丝帕替他擦拭干净 。一口接着一口 ,流淌了又继续喂 ,直到碗底空空如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