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惩罚
楼轻羽没给他一个好脸色：“你不想我来？”
皇帝瞬间改口：“怎会，”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认怂速度有点丢人，挥挥手让下人们都下去。
瑾王还直愣愣地杵在那儿。
皇帝顿时火气又上来了。“璟儿，你也退下吧。”
瑾王鹌鹑似的不说话，皇后走过去轻飘飘地说了声：“璟儿，你怎么还不出去罚跪？”
瑾王看着自己慈祥的老母亲：“是，母后。”然后特别委屈地向外走。
皇帝顿时觉得不妙：“轻儿，”赶紧帮自己说话：“璟儿真的太，”他犹豫了一下：“太不懂轻重了，他拿了周家小儿子的错处可以先告诉我，你看他直接把事情在朝会上桶开了，害得我不得不下旨惩罚。”他可委屈了。
楼轻羽朝他瞥了一眼：“私下告诉你然后你好帮忙圆回去？”
皇帝急忙说：“怎么会呢？做错事就要接受惩罚。”
瑾王：啧，同样的话，我说出来就是罚跪，母后说出来就是解释，唉，命苦啊。
楼轻羽：“你的那些惩罚根本无关痛痒。”
皇帝：“我已经罚了始作俑者，还想怎么样呢？”
楼轻羽：“始作俑者是那个周氏侄女吗？是周家，是周家的混账儿子，就这样的人，你居然还留着他的举子身份。周氏此举是骗婚，应当重罚。”
皇帝：“周御史是朝廷重官国之栋梁，当差几十年没犯过大错，我总不好把他官位撸了、把他儿子的举子身份也撸了吧。至于那周氏打也打了，罚也罚了，够了。”
楼轻羽看他不靠谱，直接传海睿：“海睿，你传我的懿旨，除去周夫人的诰命，周家女眷往后一律不得参加后宫宫宴！”
皇帝：“轻儿，你这是做什么！”
瑾王有老母亲在就有了靠山：“你凶什么凶！”
海睿看看左边看看右边：为什么非要把他扯到一家三口的小吵小闹中，他只是一个可怜的单身狗啊。
惹不起，那我走？
皇帝秒怂：“我哪有凶？”然后瞪了楚璟一眼：你丫的瞎告状。
楼轻羽：“怎么，我一个皇后连懿旨都不能下了？那你把凤印拿回去吧，给你的云儿婉儿，不够的话再选几个芳儿音儿彩儿，我好回百花谷。”
皇帝：“不是，轻儿，我没有这个意思，凤印是你的，只有你才有资格，回什么百花谷，”说到后来他还委屈上了：“你回百花谷干什么，你走了那我怎么办？”
瑾王、海睿：简直没眼看。
皇帝朝他们瞪了一眼，他们这回倒是很自觉地都退下了。
留下皇帝在御书房哄媳妇儿。
外头
海睿看着瑾王：“王爷日后莫再这般冲动了。”
瑾王：“海公公放心，我来的时候就派人告诉母后了。”有母后在，父皇就是一头没有爪子牙齿的狮子，怂的很。
——
不光是朝臣们议论纷纷，世家家主们也在暗自揣测瑾王的意图。
如墨阁
夜明月看向沈静书：“听说是瑾王殿下写的折子，瑾王怎么会知道这件事？还知道的这么清楚？”
沈静书：“难不成，瑾王也爱听八卦？”她想象了一下当朝王爷捧着瓜子搬着板凳坐着和人吹牛的样子，有些辣眼睛。
夜明月：“不过瑾王做的是大好事，有他的折子在，大臣们才不敢敷衍帮腔。”
沈静书：“瑾王会不会因此被针对？”敢于出声的人，素来会受到很人的忌惮。
夜明月：“这就不知道了，当官的你看不惯我，我瞧不起你的本来就多，瑾王又位高权重，容易被人记恨。”这种事也说不清。
夜明月：“方家事情还未了，我还不能去看轻言姐姐。”
沈静书：“人都不在了，去也见不到了。”
夜明月看着她有些莫名：“静书，你好冷清。”
沈静书：“冷清？”
夜明月：“你好像，从始至终没什么……”
沈静书：“什么？”
夜明月：“不，没什么。”静书和轻言姐姐不熟，没有她这般难过也正常。
沈静书是真的没什么悲恸的感觉，方轻言的死她觉得惋惜悲伤，然而她的共情能力比别人差上一些，外表看不出情绪多少变化，因此夜明月觉得她太过冷静。
谁说冷静的人不会伤心呢？
夜明月走后，沈静书一个人坐在房间的窗边，倏然红了眼。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秋意越来越浓，欧阳妍坐在阁楼里看着最后的几页书，静书正在楼下和欧阳卿一起哐当哐当的打地鼠。她听着楼下的喧闹声，轻轻扬起了嘴角。
“外头的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城门外避难的百姓围了一圈又一圈，沈家的大门也开始常关了，沈泽说，外面已经不安全了。我问他为何不离开这里？他愣住了，沈家百年基业在此，从来没有人说过要离开。”
“沈泽：离开？
我说：对。离开这儿，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大家都走。
沈泽：可是沈家的祖宅在这，这里是沈家的根。
我说：只要沈家族人还在，沈家就在，若是没有沈家人，要个空的祖宅有何用？”
“他被我的想法吓了一跳，却又渐渐被我劝服，兵荒马乱之年，能保住族人是最重要的。他把这个想法对家主和长辈们提了，出乎意料，大家都赞成了这个决定。”
“自那日起沈家开始收拢产业，变卖可变卖的家产，并换成粮食粮种和兵器布匹，装了一车又一车，然后再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全族百口人向南迁移。”
“舍弃一些没有实用的东西，棉衣素服被刮破了缝了一个又一个布丁。在日夜兼程三个月后，沈家终于找到了一个人迹罕见易守难攻的山谷，然后在那里定居了下来。”
“山谷就是沈家未来的家了，山谷是这乱世纷纭中沈家唯一的梦，因此沈泽为山谷娶了一个名字，云梦山庄。”
“没过多久乱世开始，各地起义不断，各地农田作物毁了多半，百姓们死的死伤的伤，沈泽决定封谷，在那之后族人就再也没有出过谷，后来，我嫁给了沈泽，他成了云梦山庄的庄主。”
“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回去，我醒过来的日子已经越来越少了，我时常怀疑这是真实的世界，民国才是一个梦。不知何时起我的胸前多了一块魂玉，它偶尔会发出微弱的光芒，在梦境世界陪着我。”
“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写了，我可能不会再醒过来了。最近各地农民不断聚众起事，四川、陕西保安、延川、安定、滇西，这个世道已经乱了。阿妈抱着我想找医生，可是哪里有医生？我告诉她我没有生病，我只是要去另一个世界了，我会在山庄继续活下去。她不信，只当我在发烧说胡话。只是到最后也没看到二哥回来。”
欧阳妍合上手札的最后一页，把它放回在了书桌上。
眼角流下一滴眼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