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华感到自己睡了长长一觉,睡得很安稳,很香甜,很满足。好久不曾睡过如此好觉了,她是十分惬意地被一阵清脆婉转的鸟鸣声和透过窗帘的晨曦唤醒的。
睁开眼睛,眼眸余光瞥见一个人影,转头凝目,却见是欧阳弓着腰背,以手支头坐在床前,双眼微闭,长睫覆睑,脸色苍白憔悴。
霜华长长一叹,心里五味杂陈,悲喜难辨。还是没能摆脱这个困住她的噩梦啊!
欧阳似是受了感应,也睁开了眼睛,温柔笑道:“霜华,你醒了?”
霜华撑着坐起来,神色复杂地看着欧阳,半响才开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在这里?你为什么又在这里?”
“这是回春堂医馆。我怕你睡不安稳,怕你醒来看不到我惊慌害怕,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来,所以一直在这里守着。”
霜华无名火起,连连冷笑了几声,才恨恨地道:“从山顶跳下时,你突然消散无踪,就不怕我惊慌害怕了?”
欧阳神色黯然,苦笑道:“那是个意外,我也没想到会这样,还好及时找到你了。对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头还痛不痛?我保证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你以后万万不能再做傻事了。”
霜华把视线转向上方,两眼放空,十数息后,方幽幽道:“都说好梦由来最易醒,可见这不是什么好梦。”
欧阳楞了一下,“你把这当成一场梦?也好。”
霜华自顾低语:“顺其自然吧。我就不信这恶梦永远醒不过来。”
欧阳便红了眼睛,哑声问道:“霜华,为什么是恶梦?见到我不好吗?”
霜华突然脾气爆发,抓起枕头向欧阳扔去,哭道:“见到你有什么用?你又不是我的欧阳。你若是我的欧阳,我岂不是更惨?”
下了床就要往外走。欧阳忙拉住她,“霜华,你要去哪里?”
霜华一边用力挣扎一边哭道:“我去哪里管你什么事?我自去找我的欧阳,不要你管!”
霜华拳打脚踢地挣扎得厉害,欧阳无法,只好紧紧抱住她。霜华慢慢平静下来,一只脚却恶意地落在欧阳的足背上。欧阳呲了一下牙,右手一下一下轻抚着霜华的背脊,柔声哄道:“霜华,相信我,我不会再丢下你了。这次我定能平安把你送回去。”
霜华头倚在欧阳的怀里,带着闷闷的哭腔道:“你要送我回哪里去?没有欧阳的地方,我去了又有什么意义?”
欧阳身子一颤,呆了一会,才道:“你的欧阳自然是在你的世界里。你放心,我一定能平安送你回去的。”
霜华推开欧阳,“不对!我就是为了找他,才会走到你的十里桃林,才会撞上你和你的霜华……我的欧阳到底在哪里?他为什么丢下我孤零零一个人。”霜华无助地蹲下,双臂抱膝,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欧阳也蹲在霜华面前,额头轻触她的头顶,“霜华,你的世界有很爱你的亲人和朋友,你不是孤零零的。”
霜华在欧阳的搀扶下站起来,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我的欧阳也在?”
欧阳点点头,斩钉截铁地:“他当然在!你只是走岔了路误入我们的世界。这也算是我们的一场缘份吧。”
“不骗我?”
“不骗你。”
“你要是骗我,我咒你一辈子吃菜没有盐。”
“你越来越狠心了,以前只是咒人家一辈子吃方便面没有调料包。”
“你又知道我以前说什么?”
“两个世界的霜华和欧阳极为相似,所以我以前自然也听过人家这样咒我啊。”
霜华破涕为笑,“你的霜华在家等你呢。你回去的时候记得带两包方便面向她陪罪。我以前可想不出罚跪方便面这一招,还是你的霜华多厉害一点。”
欧阳也轻笑道:“你乖乖配合我,我快点送你回去,就能快点回家陪她。”
霜华笑得哀婉:“好,我一切听你安排。你要把我送到哪里,我就到哪里去。”
欧阳叹了口气,手一指:“那里是卫生间,去洗漱一下,我去给你拿早餐来。”
早餐很丰盛,欧阳陪着霜华吃,时不时帮她夹个菜,剔个鱼刺,撕个鸡皮,递个纸巾什么的,照顾得十分周到,自己就随便吃了两口。霜华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吃得挺爽的。
吃饱喝足,霜华打趣道:“呵呵,越来越会伺候人了啊,以前谈恋……”惊觉失言,急忙住口。
欧阳问道:“以前什么?怎么说到一半又不说了?”
霜华怒目而视警告他。欧阳低头笑着把空碗、空盘收进食盒,拿走了。再回来时,递给霜华一个化妆袋,“回春堂的堂主想见你,你化个淡妆吧。这个我就不会啦,你自己来吧。”
霜华道:“那你先给我梳个麻花辫。”
“好啊。”
欧阳给霜华编好麻花辫,扎上红头绳,又细细地梳理了一下额前刘海,左右端详了一下,道:“不错,好看。”
霜华拿起化妆袋笑道:“你等着瞧。”进了卫生间,漱了口洗了脸,开始对镜化妆,打了个细细的粉底,抹上桃色的腮红,描了个黛色远山眉,又涂了个蔻丹唇,人面桃花娇俏艳丽。
再出来,欧阳惊艳的眼神让霜华的心情十分愉悦。嫣然一笑如春花绽放,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娇俏起来:“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走啊。”
欧阳笑着把霜华细细端详了一番,赞叹道:“真好看,幸好你来了,不然我可要后悔死了!”
霜华有些欣喜,又有些羞恼,正犹豫要不要怼他,见欧阳伸出了手,情不自禁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