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月夜班上完,我终于拿到了进厂的第一笔钱,530元,手头有了钱,就想离开。倒不是吃不起这苦,而时我看不到意义在哪里,并且毒性大对身体有不可恢复的伤害。
就在拿到工资后的一个星期左右,上班开完产前会,我找到李永福,要辞工,没想到他说:“你辞工这事不归我管,我没权力批你辞工,要辞工你找生产部二楼李主任去。”
我问: “那你上次为什么可以批那个人,我到你这就不能了呢!”
他抓着头皮,问我为什么辞工,我说不想做了。
“是不是有什么事,我可以批你假啊!”他竟然很和蔼,一副十分关心的样子。
我想了想,先到我弟弟那里去,商量一下也可以,于是就说:“要不你批我三天假吗,我要去我弟那里有点事!”他很爽快的批了。
从家里出来后,与爸妈和弟弟研峰基本没怎么联系,研峰住在深圳沙井步涌同富裕工业区,公交车整整座了一个上午才到,请我吃了一顿饭,就领我去他的租房。弟媳文丽在另一个地方上班,和研峰也有点远,一个月也来不了几次,所以大多数时间都是我研峰一个人在住。
我们穿街过巷,七弯八拐来到他的住所,开门一看,房间也不大,基本没多少走动的空间,东西也简单,一张床,一套桌椅,和一台台式电脑,床底来还有一个皮箱。
进屋后,研峰打开电脑,兄弟俩就闲聊起来。
我说:“我不想在那个厂里做了,想到你这边找份工作。”
“快过年了,把今年做完。”弟弟没问为什么,说:“你现在的工资还比较高,我这边事也难找,如果好找我早叫文丽过来了。”
我点点头,说:“总打普工也不是法子,不知以后干什么好?”
“干嘛不学电脑呢,现在很多人都在学电脑,这东西以后相当于学生手中的笔,以后越来越普遍,各行各业业都需要它。”
“我一点基础都没有,难不难学啊!”我担心的说:“像我现在学会不会晚?”
“不难,只要花时间就能学会,”弟弟鼓励我说:“电脑就是把复杂的东西简单化,如果简单的复杂化那谁还去学它,也没意义开发它。”
他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平面软件的本书《Photoshop 7.0入门与提高》,对我说:“我学和用的是三维立体的,这本平面设计的你有时间看看学学,现在有很多电脑班,你去报个名。”
“没时间,”我摇摇头。“一天12个小时的班,睡觉的时间都不够,那还有精力学啊!”
他把书塞我手里,说:“你不是喜欢画画吗,这个跟画画也相关,你会感兴趣的。时间是挤出来的,就是没时间去电脑班也可以先看看。”
他点然一根烟,有点烦愁,说家里打电话来,学生饭开不下去了,学校白天不允许学生出校门,每月几百往家里寄也不顶事,现在儿又要开学读书了,读书都成问题。
我想了想,说:“家里没事做,干脆让家里人都过来算了,爸妈可以分一个人出来做事,另一个人操持这个家,也样可以减点压力。”
弟弟眼睛一亮,说:“这事让我想想,或许能行!”
扬宣也在发生日新月异的变化,二次铜加了一条自动线,经一个多月的安装调试正试投入生产,陶然和彭坚分别担任这条自动线白夜班组长,负责管理这条自动线。
后山一次铜车间也已完工,一次铜整个搬了过去,除了原来的9个手动铜槽,再增加了9个,分设镀镍镀金槽。中间空地开设一条自动线,也已装安完毕,正在调试中。
刷磨线也搬至大车间,原磨刷机组长彭康近水楼台先得月,居然和一次铜检验组一个女孩辞工,双双回家结婚去了。送版的庞先进升刷磨组长。原一次铜车间仅保留PTH线(孔内镀铜)。
与扬宣相邻的原鞋厂也成功兼并过来并进行扩建,成检、成型部和三厂捞边部移至总厂扩建的车间。
这样三厂只有、饭堂,干部和女员工宿舍,成品仓和废品堆了。
厂里大刀阔斧的改建对员工来说没什么影响,工作量并没有丝毫减少,一次铜增加了新设备,也新招了一批人,仍是三人负责三个铜槽。
跟我一同进厂的宋间之已戴上红肩章,成为二次铜手动线组长。因跟他不同车间不同班,接触得也少起来,偶尔上下班间隙还是会找我聊天。
“嗐,知秋,感觉怎样?”这是他跟我聊天经常说的第一句话。
“老样子,还能怎样,你可以呀,都升组长了,不用累死累活了。”见他高升,我也高兴,尽管和我没关系。
他神秘的说:“文字组闹罢工的事你知道吗?”
我点点头:“怎么不知道,有一个还跟我住一个宿舍呢!没闹起来。”
“他们傻,被各个击破,对厂里一点影响都没有,要走一起走,全部结清工资马上走人。厂里不批就闹到劳动局,众怒难犯。劳动局不会不理,员工要求完全合理,这事厂方理亏。”宋间之摇头叹息。
这个月过完后,白班主管刘光明把我调二次铜帮忙,经常站在我的身旁看我做事,跟我聊天,大多数时间是他在问我在答,这让我很不自在。
再过几天,他拿来一张纸一支笔,让我写几个字,我莫名其妙,但还是端端正正写了几个字:“要PCB,找扬宣。”这是我在公司某个地方看到的。
他盯着我的字看了一会,抬头对我说:“你写的字不错。”我对自己的字并不满意,充其量只能说不算缭草。
第二天我被叫到二楼生产部办公室,这个让员工望而生畏的地方,里面四张桌子,一个跟踪全制程进度的,一个白班主管,一个文员,最里面那张就是主任的位子,生产经理在隔壁,单独占了一间。
白班主管刘光明把我领进去就出来了,我很拘谨的在主任面前的椅子上座下来,低着头,不知往哪里看,手脚也不知往哪儿放。
主任看着我:“你叫知秋是吧,”见我很紧张,他摆摆手,和蔼的说:“放松放松!是这样的,我们办公室统计有事辞工了,我和徐经理商量了一下,要从最坚苦的地方调一个人上来做这份工作,激励那些在底层做事的人,说明厂里没有忘记他们。当然你要工的地方不在这里,是生产车间三楼无尘室里,除了做统计外,还要管理无尘服和对里面的规章制度作一个监督,你看怎么样?”
我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有点语无论次:“这个……我……这不是做梦吧!”又有点担心的说:“我不知能不能做得来,怕辜负你的期望。”
主任从座位站起来,拍拍我的肩膀说:“先做几天试试看,对自己要有信心。我也相信我们不会看错人。明天上午按上班时间到三楼报道,有小郝会跟你交接工作的。”
我感激的冲主任点点头,道声谢谢,退了出去。
一切像是在梦中,在这个厂我没有任何背景,而明天就是生产部办公室的一员,感觉太不真实了。
我抬头望望,天似乎更蓝了,两只鸟儿从天空划过,发出欢快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