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何事同去不同归
书名:还魂 作者:丝路花雨 本章字数:3476字 发布时间:2021-10-22

欧阳开着一辆摩托车,载着霜华向城外驶去。


一路风驰电挚,所经之处越来越荒凉,后来在一条幽静的河边停下。河两岸是宽宽的沙滩,沙滩上寸草不生,布满了鹅卵石。河水幽碧,静静的瞧不出深浅。


小小的青石码头,系着一条小木船。欧阳先上了船,又伸手来拉霜华上船。待霜华坐稳,欧阳便解开缆绳,摇起船桨向河心去。


河水冰寒,冷汽泛起,浸透肌肤刺入骨髓。霜华唇色苍白,双手交叉怀抱于胸前,身体一阵阵颤抖,呼吸也越来越粗重。


“霜华,你是不是感觉很冷?”欧阳停桨问道。


“是的,很冷。”说话间,牙齿轻轻打颤。


“右手伸过来。”


霜华伸出右手。欧阳伸出左手和霜华掌心相握。霜华只觉得一股暖流源源不断地从欧阳的手掌传过来,缓缓流转她的四肢百骸……


“好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欧阳拍了拍霜华的肩膀,几缕金芒从欧阳指间射出,没入霜华的身体。


“不冷了,身上暖暖的。”


“霜华,你怎么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里呢?”


“不必问。我说过,你要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欧阳呼吸一滞,眉宇间显出悒悒之色,过得一会,才缓缓开口,“这条河叫小天河,河里有一座长满奇花异果的岛叫天心岛,我们要去天心岛摘火莲果和七色花。”


霜华笑道:“原来你是要带我去探险寻宝,这个好玩,我喜欢!”


“霜华,这火莲果和七色花关系到你是否能够平安顺利的回家,对你对我都很重要。”


“我明白。”


欧阳叹了口气,“并不是我非要让你跟着我来冒险,只是天心岛规距,只有一男一女同来才能登岛。这河上设有幻阵,会根据每个人内心的弱点,幻化出不同的可怕景象,挑拨二人反目。小船极易失衡,一不小心就会翻了。人一落到水里,就会立刻沉下去,葬身河底永不超生。两个人必须全心全意信赖对方,不为幻境所惑,才能成功闯过幻阵。所以霜华,请你信我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你,更不会丢下你。”


霜华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那你相信我吗?”


欧阳看着霜华,眼里悒色更浓,轻声道,“我当然信你。霜华,出发了。祝我们好运罢。”


欧阳运浆如飞,小船也像箭一样在水面飞驶。


河面越来越宽,到二人望见天心岛时,已看不到两岸。除天心岛外,触目所及四处茫茫皆是水域。


一路并没有遇上传说中的幻阵,很顺利地登上了天心岛。


岛上古木参天,飞瀑流泉,鲜花似锦,上有仙鹤伴彩云翱翔,下有梅花鹿共芳草悠闲,霜华恍若置身仙境,一时忘了今夕何夕。直到欧阳提醒她才记得要帮助寻找七片花瓣七种颜色的七色花。


走着走着,霜华突然看见一只小梅花鹿伏卧在一棵大榕树下,水灵灵的眼睛眨呀眨的看着霜华,温顺又可爱。霜华欢喜的走过去抚摸着它的头和背。小鹿站了起来,呦呦叫了两声,就撒腿儿欢快地跑了。跑了几步,又停下回头望着霜华,好像在等霜华跟上。


鹿儿,是不是想我陪你玩呀?”霜华笑着跑了过去。一人一鹿就这样蹦蹦跳跳跑跑停停的地过草地,穿树丛,越小溪。小梅花鹿很体贴,霜华跑得快它就快,霜华慢它就慢,霜华累了它就停下来悠哉悠哉的在原地打圈。霜华一路撒下银铃般的笑声,她好久没有这样无忧无虑的笑过,也好久没有这样纯粹的开心过了。


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欧阳焦急的声音,“霜华站住!前面危险!很危险!前面是悬崖,你快站住!”


霜华有些奇怪,前面明明是一条清浅小溪,小鹿儿轻轻一跳就跳过去了,怎么会是悬崖呢?但她还是习惯性的听从欧阳的话,站住了。


霜华回头望着追跑过来的欧阳道,“欧阳你眼睛有毛病!你快过来看看这到底是悬崖还是小水沟!”


“好!你先站在那里别动,等我过去看看,到底是悬崖还是小水沟!”


小鹿在小溪的另一边,频频回头呦呦叫,仿佛在说,“你怎么还不过来呢?让我等急了就不理你了哦。”


霜华遂朗声对欧阳道:“欧阳,我先过去证明给你看,我在那头等你咯。”


“霜华你站住!求你信我!!”欧阳撕心裂肺的大喊,表情异常狰狞又惊恐万分,仿佛霜华不听他的,动一下,他就要一口老血喷薄而出了。霜华只觉心中一痛,就定定站在那里,等着欧阳跑过来。


欧阳飞快跑到霜华跟前,二话不说伸手拦腰一抱,把霜华往后拖了几步才停下。


“霜华,你一定要相信我,前面真的是悬崖啊。”欧阳喘着气道,犹是一脸后怕。


霜华转头望去,只见前方就是万丈悬崖,云雾茫茫深不可测,那小梅花鹿的身影已消失无踪。霜华既惊且惧,脸白如纸,委屈地道,“那么可爱的小鹿也会骗人。”


欧阳轻搂着霜华的肩膀安慰道:“霜华,别怕,别怕,你还有我呢。咦,七色花!霜华,七色花就在你的身旁,你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呀!”


顺着欧阳的指点,霜华也看到了的藏在一簇荆棘丛中的七色花。欧阳小心翼翼的把七色花摘下,然后把它的花茎插进自己的肩头。霜华隐约看到这花茎长出根须,蔓延至欧阳的血肉和骨头深处。


霜华眼泪盈眶,颤声问道:“欧阳,必须得这样吗?会不会很痛?”


欧阳笑着安慰她:“没事,这点痛不算什么。只要回到回春堂,一切都会好的。”


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片花瓣的七色花,在欧阳的肩头轻轻摇曳,散发出一层淡淡的光华。


欧阳牵着霜华的手,又继续去寻找火莲果。运气不错,没多久他们就找到了朱红色的火莲果。欧阳摘下一颗火莲果,如法炮制,将它种到了自己的另一边肩膀。


两人上船,准备返回。


欧阳又一次郑重叮嘱:“霜华,回程不比来时,肯定会遇上幻阵。你一定要记住,无论如何你都要相信我不会伤害你,不会抛下你。无论看到什么,你都不能激动,不能乱来。否则一翻船,我们就会葬身河底,永不超生,神仙也难救。”


霜华点头答道:“你放心,我记住了。”


水汽凝成冰刀,从河面跃起射向欧阳。眼看就要射中欧阳了,欧阳却浑然不觉。霜华急了,忽然看见船上有一根短木棒,拿起木棒,奋力向前一挥,那飞刀就被打偏了。可那棒子也堪堪掠过欧阳的面部。


欧阳头一偏,做出一个躲避的动作,待霜华收回短棒,他停止划桨,笑问道,“霜华,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霜华道:“我看见水面飞出一把刀射向你。”


欧阳脸色凝重:“是吗?可是我却什么也没看见,看来这幻阵开始发挥它的威力了。”


霜华道:“如果是别人,会不会就认为我想杀人夺宝了?”


欧阳道:“反正无论如何,我都会相信你。”


霜华不无忧虑地道:“反正我是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那飞刀射中你的,万一它真的有杀伤力呢?如果还有这种情形,我还是要出手的。”


欧阳笑道:“你尽管出手,我绝对不会疑你。我这条小命就拜托你了保护了。”


霜华亦笑道,“我一定尽力,绝不负你所托。”


欧阳又开始划桨,小船悠悠的向前行。时不时从水面飞起一把冰刀射向欧阳,霜华也毫不犹豫的拿起短棒把那飞刀打飞。欧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照样稳稳当当地划他的桨儿。


每打飞一把冰刀,霜华和欧阳总是非常默契地相视一笑。霜华心里渐渐安定。


然而该来的总会来。


他们看到了另一只小船,那小船不停在水面上打着圈圈,显得很不稳,好像随时都要翻的样子。小船上是一个美丽娇柔惊慌失措的年轻女子。


“翠云!”欧阳失声惊叫!


“欧阳,快来救我!救我!”翠云楚楚可怜的望着欧阳,祈求道。


欧阳奋力把小船划向翠云。霜华心里很不安,但是她的良心告诉她不能见死不救。


两只船越靠越近,终于亲密接触。


为了帮助翠云稳定她的小船下来,欧阳和霜华差点连自已的船都弄翻了,在三人的共同努力下,两条小船终究都稳定了。


翠云拉着欧阳的手,“欧阳,过来,跟我回去。你妈病了,她很想你。”


霜华绝望的看着欧阳上了翠云的小船。


“霜华,我先送翠云上岸,再回头接你,你好好的呆在船上不会有事的,乖,一定要等我回来呀。”欧阳在翠云船上向霜华喊道。


一把冰刀又从水面飞起,射向霜华的小船。霜华用身体去挡。如果这是幻境,这冰刀自然也是虚影,如果这是真实,霜华也无所谓被插几刀了。


冰刀没入身体,痛彻骨髓,霜华强忍着没有出声,一心不能二用,她到底舍不得他分心受伤。


霜华目送着欧阳划着小船载着翠云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地平线……一瞬间,霜华生了让自己葬身河底的念头,又强压了下去,万一欧阳回头来找她怎么办?


霜华感到自己的小船一直向前飘,但她已经没有心思去理会了,偶尔有一把冰刀从水面跃起射过来,她还是习惯性的拿起短棒把刀打飞。


“欧阳,我在这里等你,直到我再也坚持不下去。”


来时的青石码头映入眼罕。霜华心想,“难道这小船有灵,自己送我上岸了。”心念一转,压下满腔悲伤,安静而专注的盯着那青石码头。


船稳稳当当的靠了岸,霜华上了岸,却赫然看见欧阳正在自己眼前。。


“霜华,快走。我们并没有完全脱离危险!”欧阳急道。


霜华点头。欧阳拉着霜华的手跑出那满是鹅卵石寸草不生的沙滩,两人在黄土路边气喘吁吁地停下。


“霜华!”“欧阳!”两人激动地叫着对方的名字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他们抱得那么紧,好似要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好久好久,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回去吧。”欧阳轻声道。“嗯。”霜华点头应道。翠云什么的,不管是真实还是幻境,霜华都己不想再追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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