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哈密瓜杀了,”我下班回家,刚进屋,周清琴高兴的说。
她很少买水果吃的,我奇怪的问:“哪儿来的。”
“老乡曹天利刚才来过。”
我“哦”了一声,这人我认识,是曝光组员工,湖北绵阳的,据说和她家住得近。
他来干什么,我心中掠过一丝疑云,以前上班没见他们交流过,又想,周清琴如果不想让我知道,她大可跟我说是她买的,我太多虑了。
张燕问我,周清琴有没有找工作,我说还没有。
“你就打算这么养着她啊!”张燕摇摇头,说:“年纪轻轻就不想做事。”
“哪里,”我说:“难得休息一下,让她先玩段时间再说,我也没什么能力,她能在我这里享受到的好处也只有这些了。”
“你对她可真够好的。”她笑了。
放寒假了,侄子的学费又没着落,弟弟问我时,我说没问题,我不能让他失望。
自和周清琴一起租房后,每月七百多元钱,只留三百元,其它给她交房租和过生活。平时我也买菜,所以没存下什么钱。我跟周清琴商量,要不这两个月她承担生活费和房租,我存点钱支援家里。
“你骗我,你说过要养我的,现在我没工作了,还要我出生活费和房租。”她不乐意了。
我有点过意不去,想到家里确实不易,不得不说:“我家里确实困难,需要我帮助啊,再说这几个月我也没少给你钱啊。”
她难过的说:“你现在都跟我算起账来了,好像我沾了你很大的光。”
“行了,就当我没说,我再想法子。”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我也不忍,只得罢了。
一次和她亲热时,她突然说:“张大妈说,你嫌我长得不好看,是吗?”
她说的张大妈指的是以前棕片室QC张爱萍。
“没有啊,”我说:“即使有,也不防碍我爱你,想和你过日子啊。”
“我也知道我长得不好看。”她有些不安的说:“你如果碰到比我好看的会不会变心啊?”
我安慰她:“我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有什么资格挑人啊,放心吧,你不变心,我也不会变心的。”
“那是你没有碰到好看的女人。”她想了一会,又不满的说:“你们男人就喜欢把女人当成泻欲的工具。”
“你可不要妄自菲薄,我也没把你当工具。”我不知她是开玩笑还是真这样认为。认真的说:“我是打算和你结婚的,没有玩弄感情。”当时想,她如果不嫌我条件不好,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领证。
“哦,”她似信非信的点点头。
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租了一辆货车,要把房间的家什物件都拖到平湖我弟弟研峰那里,周清琴先过去找工作,等她在平湖稳定了,我再辞工过去。
货车开动了,向平湖驶去,看着车窗外不停后退的楼台建筑,想着将要告别这里,心里还是有些感慨:和周清琴在这边的生活结束了,我们有过甜蜜、有过争吵,有过对将来生活的向往,也有过对现实的困惑。很多人和事值得我们怀念。现在要去平湖,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呢,我不知道。
“终于要见家长了,”她座在驾驶室,对我惴惴不安的说:“我好紧张啊!”
“不用紧张,一切有我。”我安慰她。
她担心的说:“那边事好不好找,”又抓住我的手:“你可是要快点过来啊,我一个人会不习惯的。”
我拍拍她的膝盖,柔声道:“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呀,你在那边一找到工作,我就辞工过来。”
货车一开到平湖研峰租房的楼下,爸早就在楼下等我了,看着一车的家具,打电话叫研峰下楼帮忙搬。
研峰的房子租在最上一层,六楼,房子蛮大,四室一厅,对于我们的到来,家人显得很热情,中午还特意炒几个好菜,加了个汤。并让周清琴安下心,工作的事不急,先玩几天再说。
周清琴很拘束,想尽快找工作。也难怪,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人生地不熟,要想自在些只有找到工作住进厂里。
第二天,我就陪她去龙新、真彩人才市场,要求是,工资不能低于扬宣,不然不是越找越差了么。老爸买菜见有发招聘传单的也拿了回来,让我们看有没有合适的。
她虽是电脑专业,只会办公软件,CAD软件也只略懂,只能找文职类工作,找了几天,面试七八家,都不理想。
“算了,只要工资过得去,找个普工也无所谓,”她是想在我请假期内找到工作的,这样就不用单独和我家人相处了,见我要还有两天就要回扬宣了,便放弃文职类工作了。
“那就找个工作环境好一点的吧。”我提议道。然后我们看招聘桌后上方挂起的厂房图片,选了一家看不起来不错,名叫金进的电子厂,交了简历表,顺利通过。中午吃过饭,还特意去山厦金进工厂门口看了一下,白瓷砖的墙面,整齐的花坛,宽敞的厂房,布局合理有序,如同置身如花园一般。
第二天,把她送进厂,在我要回扬宣时给我弟研峰六百元钱,这钱报名完全不够,但我只有这么多了,家人的指望落空,我爸有点着急,生活过差点无所谓,可这读书是不能耽误的,没处借钱,只能等弟媳文丽发工资凑一点是一点。
我回扬宣,把租房退了,又搬回四厂404宿舍,宿舍又多了几张陌生的面孔,物是人非,认识的只有老男人詹贤齐、陶然和欧阳文明了。
和詹贤齐的谈论中,知道了莫少虎在厂里谈了一个女朋友,是成检的,花骨朵一般的姑娘,几乎所有人都想不透她为什么会喜欢上莫少虎,有时爱情就是这么奇妙,越觉不可能越在一起。
莫少虎出去开房不够,还胆大包天到在女员工宿舍过夜,被人举报后立即开除了。他舍不得离开女友,又不愿找个工作,在附近租了房,时常接她留宿。钱用完了,又不好向女友开口,学街头混混拿把刀半夜三更在路旁抢劫。他个子小,但身粗体壮,凶起来时样子也蛮吓人。
扬宣厂工资打在银行卡上,一般也不会带多少现金,再说熟人他不便动手。其它厂员工估计也知道这块地方不安全,也没有人带很多现金出外游玩的。莫少虎偶然得手,也撑不了多少天生活,手上经常很拮据。
一天女友在车间晕倒,他得知后,哭着喊着冲进厂里,抱着她就往医院跑,一检查,原来怀孕了。
女友在医院一番检查,调养,她工资也用得所剩无几,看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再不结婚就出乖露丑了。莫少虎家在江西,连买两张回去的车票钱也没有,无奈之下,只好向他当教授的爸打电话,让他爸汇点钱到他银行卡上,买车票回去。
詹贤齐说完不胜唏嘘:“这样的人都能找到那么出众的女朋友,真难以置信,女孩子都疯了么。”
我开玩笔的说:“不知莫少虎宏伟的目标实现了没有。”他曾夸口要玩够一百个的。
“谁知道,我也没问。”詹贤齐吐了口烟,鄙夷的说:“混得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真是服了他。”
“你跟方泽香进行得怎么样?”我问詹贤齐。
“别提了,身份悬殊,根本没戏,我也没挑明,每天还跟她聊着,这样挺好。”
他是否真的很享受这种无声交流,无从知道。
黄盈盈实在受不了欧阳文明这种穷追猛打的追求,辞工走了。
“我发觉盈盈还是挺喜欢我的,不然,那次不会对我笑。”他仍在大言不惭。据他说盈盈的离厂对他打击很大,但从他脸上我们看不到悲伤,难道他是个喜怒哀乐不形于色的人,从他的种种过往表现来看又不像。
“我失恋了,都没见你们安慰安慰我。”他时常对我们抱怨。
我们觉得他那根本不算失恋,都没恋过,哪来的失恋。
他追求人的方式很赖皮,很狂热。不为人所接受,但他竭尽全力追求他向往的爱情,他简单直接;就是喜欢你!也很霸道;你也应该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