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永江鼓起勇气自揭家丑的目的就是想通过卖惨求同情，然后趁夏依岚心软的瞬间，让她出钱出力，好好孝顺自己的妈，让老妈在那个女人那里丢尽的脸，能够在儿子媳妇这里找回来，这就是他这个当儿子的孝心了。

这是范雅丽说的，夏依岚就是一个说到肯定做到的人，只要能让她松口，那么接下去不仅是医药费的问题，连老妈以后的养老说不定都能一并解决了呢。想着以后夏依岚家的房子上有自己的名字，老妈可以名正言顺地住进儿子家里享受儿媳妇的孝敬，戴永江觉得今晚自己对夏依岚的伏低做小就是值得的。

没想到关键地方竟被夏依岚三言两句给截断了，戴永江开始领悟到思路不在一个层次的痛苦。更让他头疼的是，接下去该怎么说？说范雅丽最近没空，老妈那边还要夏依岚去伺候着？说哥嫂经济条件不太好，所以这次老妈的医药费，就自己家全都付了？还是说爸妈关系这个样子，他不放心他们继续住在一起，所以搬了新家想把老妈接来一起住？

好像都不是很妥当，至少现在提出来太早了一点。因此戴永江勉强笑了一下：“我妈也就是手术刚动好这几天需要住在医院里，医生说了，医院床位紧张，最多十来天，主要还是得回家静养，去医院也就是做做康复。所以雅丽姐的意思是，她家里还有跃跃，吃饭辅导作业啥的，都得她盯着，这医院家里两头跑的，也不方便对不对？所以医院里还是要麻烦你去陪几天。当然啦，等我妈出院了，就住我哥那里去，不用两头跑了，雅丽姐说她能应付得过来，最多就是老妈去医院做康复的时候，我去接送一下就行了，你看怎么样？”

听上去还挺公平的，而且好像还是戴永清他们吃亏了点，毕竟恢复期要比住院期长多了。夏依岚有点不相信，细细捋了一遍戴永江的话，追问道：“那医药费呢？你妈这次的住院费、手术费是谁拿出来的啊？”

这个问题又把戴永江堵在了那里，那天戴父扔下那张银行卡转身走了以后，范雅丽确实垫付了医药费。还是当着他的面问她的哥哥借的，甚至还让自己跟她的哥哥通了话，再三保证老妈出院就还，才拿到的钱。

虽然范雅丽口口声声表示，这次医药费理应由老爸出钱。但是三十多年的父子了，他知道在父亲的心里，从来就没有“理应”两个字。对于父亲来说，他不离家，不离婚，就已经是对他们母子最大的恩赐，其他，那就得看他的心情了。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他们兄弟从来不敢在父亲面前多说一句话的原因。

那么，现在该怎么说呢？范雅丽只是暂时垫付着，至于谁还，他心里自然有数。看父亲的样子，要拿出钱来怕是不比范雅丽更容易。戴永江默默地想着，他知道夏依岚的性格，不管家里有什么大事，她都不可能倾囊而出，肯定会给自己留底的，所以几万元钱的家底应该还是有的，所以那天借钱的时候也早就想好了，实在不行，这笔钱就自己家出了吧。

尽管并不是那么心甘情愿，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老妈已经够倒霉的了，遇上父亲这样的男人，这一辈子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过。她唯一引以为骄傲的，也就是两个儿子了，如果自己跟大哥之间再推来推去，那不是要将老妈的心都伤透了吗？

至于夏依岚那里，到时候说说好话服服软，应该不会太难吧？至少总比跟父亲撕破脸要钱要容易得多。思前想后，戴永江打定了主意，决定还是先解决母亲在医院里的陪护问题。就好像温水煮青蛙一样，一下子把所有的事情都让夏依岚兜着，她肯定会拒绝，要是一件一件慢慢来，到时候她湿手粘面粉，再要甩开就没那么容易了。

想着，他瞟了夏依岚一眼，急中生智地解释道：“医药费的事情你放心，我不会出的，凭什么啊？！岚岚，你还真是猜对了，我妈确实是被人从楼梯推下来的，就是那个女人干的。原因很简单，她要我爸离婚娶她，我妈跟她吵了起来，就……”

说到这里，戴永江又瞄了夏依岚一眼，见她若有所思，并不接话，于是大了胆子接下去，“所以我哥和雅丽姐的意思也一样，这都是老爸自己惹出来的事情，就该让他出医药费。可是老妈被那个女人吓怕了，怕我们去要医药费，老爸会趁机提出离婚，所以死活不让我们开口。这不是实在没办法嘛，老妈现在刚动完手术，我们也不敢太顶撞她了，你说是不？”

听到这里，夏依岚沉了脸，看着戴永江：“所以呢？”

戴永江忙说道：“岚岚，我也知道这是我跟我哥太无能了，可那到底是我爸，有些话不好说太重了对不对？这不是，雅丽姐从她哥那里借了钱先垫着，等老妈出院了，我们就去跟老爸交涉，让他拿出钱来！”说着，见夏依岚依然冷着脸的样子，戴永江又加了一句，“你放心，就算老爸不出钱，也没有让我们一家出的道理，大不了跟我哥平摊嘛，你看可以不？”

平摊是不可能的，结婚这么些年了，戴永清一家不从戴永江这里拿钱就谢天谢地了，还想平摊？怎么可能？夏依岚不屑地想，就说每年的压岁钱，那一次不是自己给了一千，然后范雅丽意思意思给囡囡买点零食就算还礼了呢？戴永江还说范雅丽考虑周到，囡囡太小，拿钱不好。可戴永清的儿子也不是一夜之间就长大的啊，他们恋爱的那两年，跃跃也就比囡囡大不了多少，戴永江不是一样给压岁钱，也没见他买点零食就给打发了啊，难道这算是考虑不周？想着每次遇到婆家的事情戴永江那智商欠费的说辞，夏依岚都不想揭穿他了。反正他是死不认错的，揭穿的结果就是夫妻大吵一架。随着囡囡渐渐长大，夏依岚真的不想再吵架，她心疼女儿那惊恐的目光。所以想了想，夏依岚决定先静观其变，反正钱在自己手里。

戴永江已经走出房间洗澡去了，夏依岚仔细听了一下，老妈的房间里静悄悄的，想来老妈和囡囡也已经睡下了。夏依岚稍稍放心了一点，至少今天戴永江没跟她吵架，没让老妈担心，也算是他的一次让步吧。

夏依岚脱了睡衣，慢慢缩进了被窝里，却总感觉好像漏了一件什么事。一直到戴永江洗完走进房间来，她才想起来，没有问问婆婆的医药费看了多少。听说骨折手术用的材料，国产的和进口的价格差着好多呢，也不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材料。不过不管怎么说，如果要自己出钱的话，材料用贵了，总得跟自己打个招呼吧？既然戴永江没提，那应该用的是国产的了。再说了，就算用了贵的，婆婆的手术已经结束了，该花的钱也已经花出去了，现在问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可是不问，又觉得不甘心，这钱到底谁出还不知道呢，万一是自己出呢？夏依岚又纠结了起来，可是要问又该怎么问？现在直接问戴永江，还是过两天去医院问婆婆？好像都不是很妥当。夏依岚哀叹了一声，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态，越来越像鸵鸟了。

因此当戴永江洗完澡，笑容可掬地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夏依岚终于打消了追根问底的打算，她不想破坏这难得的温馨时刻。虽然这份温馨，就好像岛城初冬的忍冬树上那薄薄的一层雪一样，不知道能保持多久，却依然会因为难得而让人不舍。

“老婆。”戴永江的双手从背后环住了夏依岚，“明天先去医院看看我妈好不好？其实还有一件事我不敢跟你说，我妈不愿意上来带囡囡，是因为她害怕自己离开家以后，那个女人会趁虚而入，住到我家里去了。所以，这件事你不要再怪老妈了好不好？”

夏依岚的身子僵了一下，有些心酸，不知道是为婆婆，还是为自己。她知道，很多时候，隐忍比爆发要艰难得多。她能够理解婆婆在当时选择了隐忍，她不能理解的是，婆婆在隐忍的同时，还选择了纵容。她更加难以接受的是，婆婆隐忍和纵容的后果，需要他们这些晚辈来承担。她不想承担，可是不承担的后果又会是什么呢？是一种什么样的不安，慢慢地袭上了心头，她很不情愿地应了一声：“好。”话音未落，她感觉环抱着自己的力量，猛地增强了，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了。

于是戴永江的示好，加上夏妈妈的苦口婆心，夏依岚终于答应，等戴永江休假结束，就由她请假，去医院里照顾戴母。这个决定让任妍再一次质疑了她当初的决定：“我当初怎么说来着？就算你婆婆不给彩礼，不买房子，甚至不帮你带孩子，但是她躺在床上的时候，你还是得伺候她，是不是？人家有儿子撑腰呢，除非你不想过日子了。”

一句话戳中了夏依岚的心病，她叹气说：“谁说不是呢，这还不是最麻烦的，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搬进新房以后，他妈会想方设法住到我们家来。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戴永江把他爸那点丑事都跟我说了，说得他妈那个可怜劲儿，好像他爸的小三是我给介绍的一样。”

“哟，这是要夫妻同心的节奏啊？”任妍佯装羡慕道，随即就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所以呢？你又被说得心软，答应去医院服侍你婆婆了？对了，你为什么不请护工呢？就算你有年假，留着也好呢，下半年不是还要搬新房吗，哪里用不着？”

“我提了，可是戴永江说，因为他爸的出轨，所以他妈在后湾镇很有些让人看不起。这要是放着二个儿子都在这里，住院还要请护工，那脸就更没地方搁了。所以让我行行好，无论如何请几天假去医院，哪怕装装样子也行。还说范雅丽也答应了，只是这两天她娘家有点事，陪住院是没法去了，所以等婆婆出院，就住到他家去，她来伺候婆婆康复。”

“照你这么说，戴永江他嫂子也不算不讲道理的人啊，都愿意把婆婆接到家里去了。”任妍看着夏依岚，困惑道，“这不是挺好的，规矩都是从头做下的，既然这次是他哥嫂接了去，那以后他妈要来城里，自然也是住到大儿子家里去了，你大不了就是多出点钱嘛。就当花钱买清净，我觉得挺值的。”

夏依岚白了她一眼：“你想什么呢？这不是我家还没搬嘛，等搬了新家，谁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情况。”说着，她叹了一口气，“你说，像戴永江他妈这样的女人，算是幸运呢还是不幸？丈夫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她一眼，两个儿子倒是对她体贴有加。对了任妍，你要是有儿子，你是希望得到老公的爱，还是希望得到儿子的爱啊？”

任妍嘻嘻一笑：“我希望都得到，只要我儿媳妇没意见。”

夏依岚泄气道：“还是你厉害，一箭双雕。”

任妍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厉害有用吗？一箭双雕又怎么样？道理谁都懂，做起来还是一窍不通。结婚前我怎么提醒你的？戴永江三番五次不带你回家，就不是什么好现象，你倒好，他说啥是啥，连个折扣都没有，你这心大的，都不知道让人怎么说你，买猪看圈不知道哪？婆家都没打听清楚就敢嫁，说好听点是胆大，难听点那就是缺心眼。那天在幼儿园遇到的那个贾芳仪，你还记得吧？她说她以前在后湾镇工作过，提起你婆家，那话说的，把我尴尬地都不知道怎么接才好，都想劝你离婚了。没想到戴永江还算聪明，来了个坦白从宽。怎么样？晚上有没有让他跪键盘？我觉得跪键盘太容易了，你有没有想过让他跪榴莲？”

夏依岚一把拧住了她的脸，扮出一脸的恶狠狠说道：“跪榴莲，亏你想的出来，什么意思？把戴永江整死了，你是不是想把谢智远送给我啊？有榴莲，怎么不让你们谢智远跪去？姑奶奶要买房子，这混蛋居然咬紧牙关就是不买，太可恶了！榴莲哪够啊，这要是能逮到刺猬，直接让他跪刺猬，还不许把刺猬给压死了！哼哼哼！”

任妍狂笑：“我还真舍不得让他跪刺猬，因为人家已经答应买房了。”

“答应买房了？”这可太意外了，夏依岚看着任妍，一脸的不相信。任妍结婚快三年了，一直不肯生孩子，表面上说是幼儿园要评职称，不想以后因为生孩子丢了岗位。私下里可是跟她说了不止一百遍了，她被公婆的小算盘给弄恶心了。

千岛市本来就是一个人口不足百万的小地方，县城里面就更小了，步行差不多半天就可以兜一圈，去其他县区也不过就是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加上公共交通很是方便，所以一直以来，有私家车的人都不多。任妍结婚的时候，也只是说要准备好婚房，没说要车子。结果公公婆婆为了面子，愣是给儿子买了一辆价值十五六万的车，一系列手续办下来，就是小二十万。本来这也没啥，公婆疼儿子，任妍觉得自己也没权利干涉。可没想到的是，刚过完蜜月，婆婆就将十万元的债务放在了任妍的面前，要求他们小夫妻归还五万。

车子是登记在谢智远名下的，加上购买日期是婚前，所以这在任妍看来，就很有转移财产的嫌疑了。这就让任妍郁闷了，她觉得公婆这样做，并不仅仅只是爱面子的问题，很有可能就是不满她要了八万彩礼，所以才想这样的办法，要把钱要回去。因为车在千岛市并不是必需品，倒是接踵而来的怀孕生孩子，才是需要花钱的要紧事情啊，然而公婆竟然本末倒置了，不留点钱为他们接下来的怀孕生育做准备，反而借债买了一辆并不需要的车。这就不能不使任妍对他们产生了疏离的感觉，进而未雨绸缪地不想住在一起了。

当然，任妍是不会对谢智远这么直白说明的，因为无论公婆是想要回彩礼，还是想给儿子买车，谢智远都是最终的受益人。直白说明，除了让自己更像一个外人之外，没有任何好处。为此，她以替公婆着想为名，提出了一个可行的方案，让谢智远考虑一下。

谢智远的父母，只有谢父有点养老金，也不多，一个月也就二千出点头，够老两口吃个饭而已。所以谢家父母自己弄了点小生意做做，就在家里出来的弄堂口，开了个小门面，卖点本地自产自销的老式糕点，譬如剪刀酥、芝麻饼之类的。

但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现在二老身体好，小店还能管管，一年多多少少赚个米饭钱还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年纪大了呢？因此任妍的提议就是，他们买新房搬出去住，把老房子里装修过的那间给谢家父母住，谢家父母自己住的那两间就可以空出来出租了，赚的钱也就跟卖糕点的利润差不多。又不用风吹雨淋的，不要太好。

这么一说，谢智远就觉得很有道理，父母老了，有些事情是应该为他们着想了。问题是自己刚结完婚，手头并没有多少钱，再问父母开口要他们傍身的养老钱，谢智远总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因此不管任妍怎么发誓保证去借钱，他就是不肯点头。气得任妍没办法，利用公婆要抱孙子的想法，给他下了最后的通牒，买了房子再生孩子。

但是夏依岚很不认同，认为是她蛮不讲理了。这婆家又不是没给你准备婚房，就算你想要新房子，那也得结婚前说清楚吧，哪有等人家老房子都装修一新了，你再来说要买新房这种话，谁家是那么有钱的，房子说买就买，说装就装？

不过谢智远倒是很坦然地接受了任妍的条件，说孩子晚点生就晚点生，正好先把职称考出来，免得以后生孩子还要担心被别人挤掉了岗位。他俩夫妻同心，公婆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所以每次夏依岚带囡囡过去，谢家父母都欢喜不尽，哄她吃，陪她玩。谢父自己种的谁都不让碰的草莓，也由着囡囡糟蹋，眼皮都不带多眨一下的。搞得囡囡回家还跟戴永江得意洋洋地说，我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爷爷奶奶了，因为我有两个外公外婆。为了囡囡的这句话，戴永江和夏依岚又吵了几次，就不提了。

因此此刻听任妍说谢智远答应买房了，夏依岚就好像听到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一样，看着任妍只是上上下下地打量，“说，你给你们谢智远灌了什么迷魂汤？不，不对，你哪会灌迷魂汤，一定是大刑伺候了。说，用了什么刑罚，他还能这么快就回心转意了？告诉我学着点，我也去管教管教戴永江，我已经被他那舍我其谁的救世主行为折磨得都不想把日子过下去了。你说，他养着他爸妈还算是应该的，养着他哥嫂一家子算什么名堂啊？”

“什么什么名堂，那是他们戴家传宗接代的香火，谁让你生了个女儿呢。有本事也生个男孩啊，别说戴永江不养他哥嫂了，你婆婆说不定也上来帮你带孩子了。”任妍知道夏依岚最讨厌的就是别人重男轻女，所以故意挤眉弄眼地气她。

夏依岚倒不在意这个，戴家就是兄弟俩，就算戴家父母想要重男轻女，也没地方去体现。至于孙子孙女区别对待，夏依岚还是比较认可戴永江的解释，因为跃跃是婆婆一手带大的。只是自己和范雅丽的情况也是不一样的，也没法让婆婆帮着带孩子，她自然就不亲近孙女了，倒不一定因为跃跃是男孩的缘故。

任妍见夏依岚没有生气，心里也有点感慨她的大量。结婚什么都没要，赡养公婆也没有推脱责任，这在千岛市就算是很不错的了。倒是戴永江，很有点得寸进尺的感觉，因此听了她说的两人沟通的情况，就有点替她抱不平了。

“岚岚，我觉得你这个沟通的态度也不对，婆婆的医药费你们要承担这是没错，可是他们的财产你也该问问清楚才对啊。我最烦别人说，公婆父母的财产跟你没有关系，怎么就没有关系了？他们把财产给一个孩子，让另一个孩子承担责任，这种做法明显的权利义务不对等，明显就是错误行为，怎么当儿女的就不能问一声了？古人说的三不孝，还有发现父母做错了事情不劝阻，陷父母于不义是不孝这一条呢，现在倒好，当父母的做什么都是对的，都不能问，不能说，这叫什么事情？依我说，你得把这些道理跟戴永江讲明白了，你们赡养父母没错，但是他们有做错的，你们也得说。是你们的权益，你们也得争取。不能每次一吵架，只要戴永江稍微让一点步，你就偃旗息鼓了，其实问题根本就没有解决好不好？这种斩草不除根的方式，除了让矛盾越积越多，最后闹到不可开交以外，还有什么用？你就不会一次性把问题都解决了，不留后遗症吗？”

夏依岚一摊手：“我有什么办法？我也想解决问题啊，可是戴永江那个榆木脑袋，也得他有这个想法才行啊。我算是看明白了，他就是那种得过且过的态度，反正婚结了，女儿也有了，怕你逃到天边去啊？再说我妈的想法，你也知道，家里没有男人，那是不能过日子的。所以，我能说什么？我敢说什么？只要我跟戴永江一吵架，她就是提心吊胆，不是担心我们吵完架她就没人赡养了，就是觉得她自己是我们吵架的罪魁祸首，在那里自责。所以我除了赶紧找台阶结束争吵，还能怎么办？”

“你妈简直就是猪队友！”任妍一针见血，“不过我也不明白了，就你妈那贤惠淑良、忍气吞声的传统老太太，是怎么样培养出你这么个特立独行，思想另类，完全不把男人当成靠山的新女性的？”

“不服气呗，瞧着她一天到晚给我灌输家里没男人就不能过日子的想法，我就心里有气。敢情这世界就是为男人准备的，女人也是为男人准备，没有男人，天都得塌下来了不成？”任妍的调侃，让夏依岚也觉得好笑，因此一边回答，一边心里盘算着，回家要不要问一下婆婆的医药费到底是多少，这钱到底谁拿出来。任妍说得没错，戴永江也没有肯定医药费不会让她出，她过问一下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任妍早就转了话题：“对了，你婆婆这次摔伤，你公公是什么态度？真的一分不出，一点不管吗？这都快四十年的夫妻了，孙子孙女都有了，你公公还真是够狠心的……”夏依岚无奈地笑笑，任妍压低了声音，“你婆婆到底怎么摔伤的？你不是说你婆婆家是木质楼梯，也不陡吗，就算失足摔下来，能摔成粉碎性骨折也不太容易啊。你有没有提醒戴永江，让他妈趁机好好检查一下，是不是身体有其他毛病，骨质疏松什么的。”

“什么其他毛病啊？”夏依岚失笑了，拿出手机在任妍面前晃了一下，“知道吗？自从我加上了他们老家那边超市营业员的微信，就跟在他们家装了远程监控似的，什么事情都能在第一时间得到线报。”说着，摸了一下任妍的脸，“宝贝，你还真是没有猜错，他妈不是自己失足摔的，是被人推下来的。”

“推下来的？”任妍吃了一惊，随即笑道，“太好了，谁推的，让谁出医药费，你们可以省钱了。对了，知道是谁推的吗？是不是入室抢劫啊？”说着，站住了脚。

“这脑洞！还入室抢劫。”夏依岚做了个欲晕的样子，“打算怀孕的人还是少看点《东方110》，多看看《猫和老鼠》吧。”说着，自己倒笑了，“对了，你有兴趣可以猜一下，是谁推的？”说着，眼看任妍东张西望地在一排脚手架面前停下了，她也收住了脚步，抬头看着还在建造的房子，疑惑地问道，“你买的就是这里的房子啊？这是小高层，电梯楼，公摊面积将近三十平方呢，多少均价啊？划不划算？”

任妍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划不划算，反正这里是千岛市近期唯二开盘的新楼了，另一个楼盘在海屿县，下个月开盘，你有兴趣过去看看么？实话告诉你吧，就这样的房子，都是抢来的。开盘那天预售处人山人海，就跟不要钱似的。我也搞不懂啊，一眼望去，就好像千岛市人人都是土豪了呢。”

“那可不，连你这种家里有小楼房的人，都跑来买房子了，可不都是土豪了。”夏依岚朝她撇嘴，“对了，你们这次买房子你公婆知道吗？有没有支援点首付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