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警白雪愉快地哼着歌,在厨房里忙碌着,她将胡萝卜和土豆切成块,和之前已经准备好的牛肉块一起放进锅里炖。接着,她又拧开另一个灶台,把干净的炒锅放上去,等里面的水汽蒸发掉后,在锅底上铺满一层油,然后把搅拌好的鸡蛋倒进去,听着美妙的滋滋声,小兔妖熟练地用炒菜铲将摊开的鸡蛋反面,铲碎,盛回碗里,之后再往锅里倒进切好的番茄丁;一旁的砂锅里,炖牛肉的汤冒起了泡泡,肉和蛋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开,从厨房飘进客厅。
她那从八岛国远道而来的妹妹,兔妖白霜坐在餐桌旁,一边喝着果汁,一边等着姐姐出来,她打开手机,不到一天的工夫,联系人名单上就多出了不少新名字,今天下午,她在公安局里等秘案组的姐姐来接自己回家的时候,局里面那些快乐的单身汉们总是找机会来和她搭话。
“让你久等了,小妹。”白雪先后端出来一锅炖菜和一盘番茄炒蛋,将两道菜分别装出一部分到保温食盒,然后坐在了白霜身边。
“明天带着的?”见到姐姐另外留出了一部分饭菜,白霜问了一句。
“什么?啊,不是的,白天我都在食堂吃饭,这些是我一会准备带去给值班的前辈们吃的。”白雪一边解释,一边给妹妹和自己盛上饭。
“姐姐还是这么爱照顾人。”白霜笑着站起来,也给姐姐盛好了汤。
“更多时候,我是在被前辈们照顾着。”白雪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我直到现在都还不太敢相信。”兔妖妹妹侧过脸,笑吟吟地看着她的姐姐,“我那温柔、善良,还有点软绵绵的白雪姐姐竟然会当警察。”
年轻的兔妖带着满满的责任感,吹着汤碗冒出的热气,轻抿了一口,起初,她只是为了追寻某位古妖的影子而当警察,而现在,她是打心底里热爱这项神圣的事业。
“一会我也跟你一起去送饭吧,姐姐。”
“好是好,但你都已经累一天了,真的不用留在家里休息一下么?”
“但我更像和多年未见的姐姐待在一起。”
“那就……一起去吧。”喜悦的泪水又开始在白雪的眼窝里打转……
兔妖姐妹相视一笑,开始享用晚餐。
林霞推开秘案组门的时候,正好与因为听到了响动而抬起头的刘新打了个照面。
“你也值班啊。”一见到她,刘新的脸上就露出了微笑。
“别没话找话,我发给你这个月的排班表了。”女刑警白了丈夫一眼,笑着走到他身边,撇了一眼他正在研究的资料,“你也注意到下午那起车祸了?”
“出事的又有学生。”刘新点点头,“自打进了秘案组,我就再也不信什么巧合了。”
“你怀疑有人专门针对学生下手?”
刘新耸了耸肩。
“现在只能说有这种可能,毕竟我们掌握的线索太少了。”
“如果这次还是异能者犯罪,那我们要在女狐妖凤里栖不在的情况下独立破案了,毕竟她家的那两个小家伙……”林霞本意是想通过玩笑来缓和一下气氛;可是,这次刚一提到女狐妖的名字,女刑警就敏锐地捕捉到,自己的丈夫刚刚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
“怎么了?”从没见过丈夫在聊到女狐妖的时候是这种反应,林霞立刻追问了一句。
“有件事我已经……憋在心里好几天了。”刘新压低声音,说道,“这次她不打招呼就突然离开,可能和她新认的雀妖义妹胡喜媚有关系。”
“啊?”林霞不明白刘新为何会这样想,“你有什么依据么?”
“还记得上一起案件么?当时小雀妖为了救你,被那个可以吸取他人寿命的异能犯罪者掳走。一开始,凤里栖感觉不到雀妖的妖气,可没过多久就又能感觉到了。那时候你还在外面的车里休息,所以你不知道。”
“当时……我就站在女狐妖的旁边,我看到了她在又能感觉到妖气后的表情,我……我说不清楚,总之……总之就是……那表情绝不仅仅是感应到雀妖的妖气那么简单的,我似乎读到了一种更为深远,更为强烈的情感。”
“毕竟看人是我们的特长,不是么……”刘新苦笑着补充了一句。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的凤里栖当时察觉到了别的存在,可我们赶到那里时,现场除了死掉的犯人外,只有小雀妖在啊?”林霞现在感觉更糊涂了。
“说到现场……”刘新这时候突然打了一个冷颤,四周的空气仿佛也跟着一起凝固了起来,“还有个更严重的事情,因为凤里栖突然露出那样的表情,所以我在之后就有意无意地将注意力多放在了她的身上,结果……在我们赶到现场,看到昏倒在地的小雀妖时,我又忍不住留意了一下凤里栖的表情,而就在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一张充满杀意的脸!而她的那份杀意,并不是冲着已死的凶犯,而是冲着倒在地上的胡喜媚的!”
“怎么会是……这样?”大为震撼的女刑警只是一味地重复着同样的话,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就像她这般强大的古妖也有难言的苦恼……”刘新不再说话,把视线移到了窗外……
漆黑的寒夜,看不到半颗星斗。
阿波岐原的夜色越来越浓了,远处的雷声越来越清晰,风声也渐渐大了起来,黑暗中,可以洗涮掉常世与现世一切污秽的神河卷起波澜,涌起拍岸的波浪。
暴风雨就要来了,八岛国的女神叹了口气。
去河中沐浴的计划泡汤了。
要回高天原去么?她想了想,又继续沿着河床漫步,消磨着孤寂的时光。
夜风裹挟着一股新的浪花冲上河岸,冲洗着沾上河沙的赤足,一股更加凶猛的孤寂感涨潮似的漫过她的心口。
回去吧,回天之岩户,如果可以,她真相再把洞口封上。
而就在她默默转回身,准备返回高天原时,原本只有她一个人的阿波岐原,令人欣喜地多出来一道倩影。
一道闪电照亮了漆黑的河原,映出了对方的容颜,点燃了彼此的心。
“嗨……”一声闷雷响过,强颜欢笑的女狐妖轻轻摆手,“高天原的大伙说可以在这里找到你。”
“你怎么了?!”高天原的女神惊讶地大张着嘴,她几乎快要认不出眼前的爱人了,距离上次分别,才不到一个月,美艳动人的女狐妖就瘦落了形,眼窝多了一层黑圈,眉梢也拖的更低了,全身的血肉看着仿佛都消失尽了一样,看的她既心酸又心疼……
“什么也先不要说,什么也先不要问……”凤里栖说着,颓然扑倒在御神天照的身上,枯瘦的下巴抵着她的肩,在她耳边喃喃着,“就像最初的那次就好……”
黑沉沉的夜雨像整块幕布一样砸在了她们身上,与从女狐妖眼眶中涌出的清泉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