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入夜,明月高悬,众人纷纷离去,只有玄语还心事重重,倚坐廊边。心似悬在火上,一时一刻都是煎熬,只恨自己没能肋生双翅,将修吾救出苦海。
心中感叹,渡离别,方知相思苦;恨光阴,只愿叠影无痕。
见四下无人,伯木师傅捧着个盒子,一瘸一拐地向玄语走来。
“明日还要奔波,为何不早些休息?”
玄语见伯木师傅过来,连忙起身施礼。
伯木师傅示意她坐下,捧出手中的盒子道:“这有点东西,是你母亲托我,交付于你的。”
玄语一听是母亲的遗物,想起母亲那月白色的衣衫,那温暖的双手,不由热泪盈眶。“伯木师姑,这是何物?”
伯木师傅道“莫急,听我慢慢讲来。你母亲榛苓夫人姓奚,字余,名榛苓,山有榛,隰有苓,是位不可多得的美人。一把百转龙皮鞭,横扫武林,少有敌手。这百转龙皮鞭乃是上古神兽尧烛白龙的筋和皮制成,后被你外曾祖父奚山真人寻得,根据此鞭的特点,自创出一套鞭法,凭空一挥鞭,声音响彻整座山谷,故而名唤《一山鸣》。”
伯木师傅目视远方,不由感叹道:“一山鸣,百鸟惊;狼烟四起,战火不停。
就因为此鞭法具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所以这奚家上下便成了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若不归顺,必诛之。自此你外曾祖父便藏于深山,销声匿迹。直到你母亲初涉江湖,才被你父亲,也就是当朝国侨公招致麾下。
榛苓夫人自从平复南平乱党后,便与国侨公佳偶天成,相夫教子,不再抛头露面。这锦盒中装的,便是你母亲所用的百转龙皮鞭和那本鞭法《一山鸣》。”
说罢伯木师傅将锦盒交与玄语,玄语双手接过,缓缓打开。这盒中犹如卧着一条白色长蛇,着实吓了玄语一跳。
伯木师傅道:“莫要惊慌,这便是那百转龙皮鞭。”
玄语叹道:“为何如真蛇一般,似乎都能感受到它呼吸起伏的气息。”
伯木师傅笑笑道:“这是这鞭子的灵气。无妨,你取出便是。”
玄语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这把鞭子,生怕它会弹起来咬自己一口。手触鞭体,冰凉中似有粘意,但是仔细观瞧,手指上又全然无物,实在神奇。待玄语将鞭实实地握在手中,方才确定这并非是一条蛇,而是一把鞭。
此鞭长约八尺八寸,前端粗如手腕,尾部细如小指。伯木师傅说此鞭可根据使用者的鞭意或长、或短、或硬、或软,但是如何发挥威力,还要看武鞭者的修为。这锦盒下面的便是《一山鸣》鞭法,书中将招式心法皆用图文画出,甚是详细,共八册,六十四招。
玄语大喜道:“伯木师姑,您说这鞭法可以一敌万,那我练成此功,不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救出师姐了么?”
伯木师傅笑道:“傻照儿,这世间哪有什么捷径可走,即便是再厉害的武功心法,也非一朝一夕可习得,即便是再天资聪慧,没个十年八年的时间辛勤磨砺,也无法进入登峰造极的境界。以你的武功修为,想要参透这《一山鸣》并非易事。”
玄语点点头:“是我过于唐突,让伯木师姑见笑了。”
“你是救人心切,关心则乱。如今你得了这家传绝学,又有了趁手的兵器,只要勤加练习,武功自然是会突飞猛进。”
玄语拱手道:“谢过伯木师姑,我定会勤加练习。”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还要早起,速速休息吧。”
玄语翻着手中的鞭法,恨不得一夜便将整套书都背下来,已进寅时才闭目小憩。
此时的岱峰山,正在筹备岱立居士女儿么蓉锦与新晋二当家之子大婚之事。全派上下张灯结彩,尽显喜庆之气。那日岱立居士收到白易欢所抛的信丸后并非无动于衷,回派后便向乌母主女王书信一封,请求竹蜂笛师莫要伤及修吾性命,女王虽然答应,但也提了相应条件作为交换,如此一来岱立居士心中也稍作宽慰。他深知,女王抓修吾不过是诱玄语的幌子,即便是自己真和乌母主女王撕破脸,也定是斗不过那手段阴狠的竹蜂笛师,便只得任由修吾被困。
岱立居士只盼着玄语能被早日铲除,修吾重回剑派,莫要再纠缠于这权力之争。
次日卯时一到,三人策马,准时出发。
緸山距此处约莫要快马加鞭半日的工夫,因玄语和淳于昭皆有伤势在身,避免伤口撕裂,便在途中休息了几次,赶到緸山时太阳已将落山。事出紧急,即便是时间已晚,三人也决定今日便去借那宝刀。
同路边山民打探了揳钩山女住所,几人便来到揳钩山府,只见府外一个妇人手中抱着孩子正在对一个年轻女子叩拜,那女子将她扶起,在她手中塞了个纸包,便送妇人离开。
玄语打量着眼前这位年轻女子,身着素衣素裙,面目清秀,以为此人便是揳钩山女,于是上前搭话。“敢问这位姑娘,可是揳钩山女?”
那女子将脸一冷道:“莫要亵渎山女,我怎会是!你们是何人,来此地有何事?”
玄语忙拱手赔礼道:“多有冒犯,还请姑娘恕罪。我们乃是前来求见山女的。”
那女子仍旧冷着脸道:“你们可是山外人?”
淳于昭见状也上前躬身施礼道:“正是,正是。不知姑娘能否行个方便。”
“你们三人在此稍等,我回去禀报。”
淳于昭忙拱手道:“有劳,有劳。”
果然求人就有个求人的样子,三人皆是满脸赔笑,生怕得罪了此女。
不出半刻,那姑娘便手持三枚铜签,走了出来。“揳钩山女让我问你们,可是来求借东西的?”
三人一惊,先前倒是听伯木师傅说过,此女可占卜预测,没想道竟然如此神机妙算。
淳于昭连忙赔笑道:“正是,正是。”
“那好,你们三人,选一个出来接此签。接此铜签者便是和山女达成约定,每过一关,山女便收回一枚铜签,三关皆过,便可借走宝物。”
玄语听得一头雾水道:“那若过不了三关会如何?”
“过不了三关你们放下铜签,自行离开便是。
”淳于昭道:“不知这三关究竟都是如何,可否透露一二?”
女子笑道:“山女的关,定然是不会让你们摸着门路的。不过山女倒是说了,白姓过三关,便可一路行。”
玄语和淳于昭不约而同地看向白易欢,此处姓白的也就只有他一人。
白易欢倒是当仁不让,一把便接过铜签道:“今日我便会会这个揳钩山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