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身剑意剑 老人少年
丫鬟走后，皇甫冰见戚漫雪的鬓角有些紊乱，替她捋顺:“戚姨，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戚漫雪试着运转一遍功法，收功后道:“内息不稳，五脏均已受创，功力不足往日五成，只能施展一式飞雪剑法绝招。”
“如果冰儿没有看错，”皇甫冰问道，“戚姨与西门妄决斗最后施展的并不是雪落无痕绝技。”
“你知晓的，我并未练成飞雪剑法最后一式雪落无痕。”戚漫雪道，“我那招是雪落无痕的异形，可以叫做雪落无情。”
“雪落无情？”皇甫冰思索着。
“对的。我一直想练成最后一式雪落无痕，可是练来练去好像练偏了。”戚漫雪雪耐心向皇甫冰解释，“雪落无痕是出剑了无痕迹，无迹可寻，是雪落无声和雪落无踪的加强版，可是在最关键的点上，也就是将前两式绝招合二为一的时候，总是卡住，因我心中已无情，无牵不挂，渐渐形成了雪落无情的招数。”
皇甫冰似懂非懂，一知半解，不过这些也不能一蹴而就，还得时日才能领悟透彻。
“还有，”皇甫冰不再纠缠于雪舞漫天剑法，改问道，“西门妄最后中剑，我没有看懂，好像他说了一句意剑……”
“意剑是什么？”在流光城西门妄养伤的客栈房间里，西域喇嘛九子恭敬地站在师傅的卧榻前，问“师傅为何突然受伤而退？”
此时西门妄刚刚服过大弟子玉龙煎好的汤药，外伤基本止住，回想起戚漫雪最后一式的出手，心有余悸:“意剑是一种武学范畴里的等级名称，具体是什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简单来说，意剑就是随意出剑，用精神出剑。”
“随意出剑？用精神出剑？”喇嘛九子皆讶然。
这种说法与解释无疑使他们更加云山雾绕。
“在我教古籍中有记载，武学境界分为身剑与意剑两个层次，以身作剑，身与剑合，发挥身体最大攻击力，是为身剑；意剑则是另一个层面的东西，书中亦是记载有限，语焉不详 只说是意剑高于身剑，毕竟身体有穷尽，精神意识无上限。”西门妄回忆道，“百年来，无论是西域高手，还是中原武林，都很难出现意剑高手，几乎是万里无一，几十年也难出现一个，所以意剑这个层面渐渐被江湖人淡忘。意剑本来是可望不可即的，甚至是一般武林人士望都不能望的层面，没想到居然让戚漫雪给练成了！”
喇嘛九子听到，一个个呆若木鸡。西门妄说得玄之又玄，为他们打开了另一扇大门。
“意剑出，身剑退；剑无形，命魂碎！”西门妄的声音充满了恐惧，“戚漫雪既然练成了意剑，恐怕中原武林不止她一人有此造诣，罢了罢了，此次天下武林大会我喇嘛教又无法分得一二席位。明日我能下床行走，我们尽快赶回西域，吾若不能练成意剑，绝不再踏入中原半步！”
玉龙等人闻言面面相觑。
西门妄将“大归元剑”修炼成功，怀揣雄心壮志，虽然没有敲锣打鼓，高调行事，但颇有败尽天下英雄豪杰的势头，谁知刚刚抵达中原，就在八义庄戚漫雪手下折羽而归。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天爷似乎总在戏耍西门妄，时隔近二十载，西域喇嘛再次无法在江湖十大高手榜上留名。
喇嘛九子跟随西门妄踌躇满志踏足中原，听到西门妄明天就准备动身回西域，一个个像被霜打了的茄子，垂头丧气，趁着西门妄在房间休养，来到客栈楼下大厅喝酒解闷消愁。
二师兄玉真把配剑往桌上一摆，扯着公鸡被人掐住脖子般的破嗓子朝柜台嚷道:“掌柜，上酒！”
他们所寄宿的这家客栈名为“流光客栈”，掌柜姓钟，与流光城城主有七分交情，与八义庄亦有一两分纠葛，起初是一名散修，无门无派，天赋亦是普通寻常。
钟掌柜闯荡江湖一段时日后，明白自己天赋有限，在练武上完全没希望有出人头地的一天，索性弃武从商，依靠八义庄的大树做着送往迎来的客栈生意。
钟掌柜行事八面玲珑，善于见风使舵，看人脸色行事，客栈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短短几年已经成为流光城最吃香的江湖人士投宿歇脚之所。
钟掌柜听到喇嘛九子玉真呼唤，再瞧着他们几人脸色，已然猜到了几分事情原委，他放下正在拨打的算盘，吩咐小二去酒窖搬三坛上好女儿红，亲自诞着笑脸来至喇嘛九子所坐的八仙桌前:“几位客官，稍安勿躁，酒水马上就到，几位要点什么菜下酒？”
只这一句话，经常在外的旅客商贾就知道钟掌柜深谙经营之道:别家要么不问，要么询问之语均是问客人要不要点下酒之菜，钟掌柜直接就问要什么下酒菜，开场便掌握主动，令许多没准备叫下酒菜的客人不知不觉点菜加餐。
玉真瞟了一眼钟掌柜，喇嘛九子一直在寺庙里修行练武，行走江湖经验不是很多，只觉钟掌柜的话非常顺耳，不再发作，言道:“有什么好酒好菜，都给老子上来。”
钟掌柜点头哈腰:“马上，马上！客官如果还有什么吩咐，尽管叫老儿。”
玉龙、玉真几人一看就不是好与之辈，钟掌柜自然知道进退，而且，他这么一说，也避免了许多好事之徒纠缠不放的麻烦。
果然，玉真将手一挥，放他走了。
流光客栈小二是个办事利落的家伙，他叫了两名同伴，屁颠屁颠从酒窖里一人抱出一大坛上好女儿红，在掌柜的示意下，送到玉真他们所在的桌子上。
玉真伸手拆开一坛面上的封泥，给玉龙倒了一碗。玉龙阴着脸，用鼻子嗅了嗅，夸道:“好酒！”说完将碗里的酒一口而干。
玉龙几个师弟纷纷效仿，喝完均不禁舔了舔嘴唇，不再是一张臭脸，焕发出少年独有的豪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