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彭和北条茂到达丽都餐宫的时候,看到许多人聚集在餐厅门口,两个习练传统武术“卡里(kali)”的当地人正在对练,引得周围的人一阵一阵叫好。
巫彭和北条茂这时有些饿了,没有驻足观看,直接进了餐厅。
看到两个人进来,一个华人连忙走了过来,热情地伸出双手:“吴老师!恭候您多时了。来来来,里面坐。”
巫彭抱了抱拳:“季老板,别来无恙啊。”
两个人跟着季老板来到餐厅里面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桌子上已经安排好了饭食和咖啡。
“别看我们是开餐厅的,拿手的,就会做这几样菜。吴先生就凑合吃点吧。”季老板一边布置碗筷一边说:“这位朋友就是您说的林成栋先生吧。”
北条茂向季老板点了点头,季老板上下打量了一番北条茂。
“您别说,还真看不出一丁点日本人的特点了。”季老板说着把糖和奶向北条茂手边推了推:“咖啡需要加什么,您自己来。我不知道您的喜好,咱们别弄巧成拙了。”
三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聊着其他“探险队”的情况。
“如果日本人在马尼拉市内活动,肯定会选岷伦洛为据点。这里华人多,不容易被人怀疑。”季老板从冰桶里夹了两块冰放到咖啡里:“这一带,我都有自己的眼线,如果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会立刻通知我的。”
北条茂只是埋头吃饭,竖着耳朵听着两个人谈话。
“以长濑这个家族的特点来说,三个人以上出来,保证有一个会惹是生非。”三个阴阳师氏族中,巫彭最熟悉的就是长濑家。
“吴老师,现在的马尼拉可是虎踞龙盘,聪明的人,谁也不敢大肆声张。”季老板觉得日本刚刚战败,这个时候日本人应该更低调才是。
“这可未必。”巫彭的话音刚落,门口围观“卡里”的人群就发出了兴奋地欢呼声。
巫彭放下碗筷,擦了擦嘴:“搞不好,现在就暴露了。”说完起身就往外走,另外两个人也连忙起身跟随。
果然如巫彭所料,人群之所以欢呼,正是因为长濑家的人要和两个当地武者切磋。
刚刚两个当地人正在对练“短棍术(Arnis)”的时候,碰巧长濑家探险队的几个人从这里路过,所以就围观了一会。这一看之下,长濑家其中一个人有些技痒,便提出要和其中一个当地人比试比试。
长濑家有个传统,就是族中身体强健的族人,无论男女,都会习练“新阴流”剑术。特别是这位提出挑战的“长濑总司”,是长濑家用二刀流的第一高手,甚至在全日本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所以长濑总司看到短棍术也是双手持械的武术,不免有了切磋一下的冲动。
就这样,长濑总司拿了两根短棍代替刀,和一个当地武者对打起来。
巫彭三人挤进了人群,北条茂躲在最后面,故意拿了顶草帽盖住眼睛,偷偷看着对面几个长濑家的人。果然其中有一个人是当年自己在上海的同事。北条茂轻轻拽了一下巫彭的衣服,巫彭侧过头,北条茂和他耳语了几句。
确认了是长濑家的人,巫彭嘴角微微翘了翘。
“诸位!我提议,大家下个注好不好?”巫彭找来两顶草帽,倒过来一手托一个:“一美元一柱,左边是挑战者胜,右边是武师胜。”
大家都来了兴致,很多人掏出钱来,投进草帽里。看大家投的差不多了,巫彭假装看了看两个草帽里的钱,然后放在一边的地上,过去拍了拍当地武师的肩膀:“大家更看好你啊,加油!”说完,站在草帽旁,认真观看。
本来这个当地武师看到有人来挑战他,心里没什么底。但刚刚巫彭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好像突然之间被人注射了兴奋剂一样,心里一下变得无比自信,身体的各个部位也感觉非常轻盈灵活,就像脱胎换骨变了个人一样。
这样的变化,长濑总司当然没有察觉。但是一交手,长濑总司就感觉到面前这个武师的动作和力量与之前看到的情况完全不符。
两个人斗了一阵,长濑总司逐渐有些失势,额头上也渗出了汗珠。围观的另外两个长濑家的人也看出了蹊跷,心里猜测这个武师是不是会巫术。想到这里,两个人偷偷发动术式,召唤“式神”,刚把式神召唤出来附在身上,就听见背后有个很低的声音:“两位朋友听过中国的一句成语,叫做‘覆餗之患’吗?!”
两个人刚要回头,突然就觉得五脏六腑一阵剧痛,旋即七窍流血,瞬间倒地断了气。
巫彭看见两个人倒地死了,于是轻轻一抖手,把送到两个人身上的“蜚”收了回来。然后又挤进了人群中。
看到有人暴毙,人群发出了一阵惊呼声,向两边散开。
长濑总司这时正疲于应付,看到人群有异样,连忙后退几步,看到自己的同伴倒在了血泊里,连忙发动了式神。
巫彭并没有对长濑总司下手,而是混在人群当中,假装受到了惊吓。
就这样,人群很快就散了个一干二净。有的人跑去叫军警,有的人远远躲在别处,还不时偷偷向这边观望。巫彭三人也躲进了饭店里,暗中观察着长濑总司的动态。
长濑总司反应还算快,过去试了试两个同伴的鼻息,知道已经断了气,便把两个人身上的证件统统收集起来,然后转身就跑。
巫彭对北条茂示意了一下,两个人跟在了长濑总司的身后。
正如季老板所料,长濑家果然都在岷伦洛。三个人一前两后跑了大概半个小时,来到一处非常僻静的地方,只有一栋两层的别墅。长濑总司看了看四下没人,迅速进到别墅里面。
巫彭这招“打草惊蛇”,用的十分成功,一下就找到了长濑家的老巢。简单确认了一下屋内的情况,巫彭丝毫没有犹豫,把身上的“蜚”和“蛊雕”放了进去。不一会,屋内就传来了一阵打斗和惨叫的声音。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屋内没了动静。巫彭这才走了进去,抖手把“蜚”收了回来,却发现“蛊雕”和五个阴阳师的尸体。巫彭过去挨个查看了一下,其中一个竟然是长濑家的家主。
“还算有点本事。”巫彭说着话,把蛊雕的尸体收了。从长濑家家主身上把象征身份的家徽取了下来,擦了擦上面的血迹,递给了北条茂:“拿着,长濑家从此你做主了!”
北条茂哆哆嗦嗦地把家徽接了过来,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巫彭满意地点点头,搜了一遍长濑家的行礼,把有用的东西打了个包袱,背到肩上:“北条先生,我们走吧。”
刚到马尼拉的当天,巫彭就把长濑家剿灭了。这种狠戾的行事手段,确实把北条茂震慑住了。更让北条茂惊讶的是,这个吴先生居然拥有《山海经》里的异兽,而且还能随意支配它们。
晚上吃饭的时候,北条茂心惊胆战地捧着那枚家徽,鼓足了勇气,问了巫彭一句:“吴先生,您到底是谁?”
巫彭只是继续吃着饭,头也不抬:“北条先生,早晚你会知道的,不用急在这一时。”
北条茂此时觉得自己似乎是被一只猛兽看中了,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总之从今往后,就是身不由己了。
友坂家在三大阴阳师家族中是势力最大,也是最为狡诈的一个家族。他们之所以选择在陆军任职,一方面是和儿玉誉士夫有些私人恩怨,不愿意加入“儿玉机关”,另一方面跟随日本陆军,更容易渗透到中国的内陆地区。
但是令友坂家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目的地——西安,自始至终都没有让他们染指半步。这是因为日军进攻陕西的唯一途径就是从豫西,沿着开封郑州洛阳一带,攻入陕西安康,这一地区是程潜的第一战区,第一战区以南又是李宗仁第五战区,如果日军从驻马店,漯河,南阳一带由东南向西北进攻,侧翼会暴露在第五战区面前,鄂西地势险要,穿过鄂西就是巴山,此地易守难攻,而且陕西南部的唯一战略目标就是西安,前期日军无法攻入中国如此深的地方,后期日军忙着华中,华南战场,无暇进攻陕西。
所以整个二战期间,友坂家是最为郁闷的。本来在中国没有什么太多斩获,想在东南亚的巫师集团中讨来些便宜,但没想到下一任家主的不二候选人——友坂刚宪,居然死在了东南亚战场上。友坂家上下,因此士气大落。所以这次来到菲律宾,友坂家踌躇满志,誓要找到山下奉文的宝藏,重振家族的威风。
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现在三家中势力最弱的北条家的一个不知名的小卒——北条茂,居然拿着长濑家的家徽,并顶着下一代北条家家主的名号,坐在了友坂家家主——友坂喜孝面前。
友坂喜孝摘下眼镜擦了擦,又重新戴上,仔细打量着北条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