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浩颤抖着拿起宗卷再翻看,为自己辩解道:“父皇明鉴,这确实有人证物证,但是都指证的董詹事。父皇,即使宗卷所述皆为事实,那也是董詹事背着儿臣所为。”
见父皇仍脸色清冷,元宇浩不由叫屈:“父皇,儿臣真的一无所知,儿臣冤枉啊父皇!”
说着不住磕头,声音好不凄惨。
崇明帝从书案后走出,来到元宇浩跟前,蹲下身子,看着他道:“你很聪明,凡事都让身边詹事出面。”
“不是的,父皇不是的!您要相信儿臣。”元宇浩眼泪涌出来了。
崇明帝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好你个卑鄙无耻的东西!枉我从小养育你,教导你,你竟戕害骨肉兄弟,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崇明帝站起来,狠狠地踢了一脚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元宇浩抬起头,泪眼婆娑,抱住父皇的脚,大声叫屈:“父皇,儿臣冤枉啊!父皇,找董詹事来,找他来审问,肯定,肯定是他私自干的!”
“你还提董詹事!你会让他活着来到我面前?嗯?”崇明帝再踢一脚,踢开大儿子的手,“董詹事今日中午时分出城,不久即死于郊外。”
“什么?董詹事死了?父皇,这一定有人杀人灭口、嫁祸于儿臣!”元宇浩仰头争辩道。
崇明帝背着手,也不看他,只看向窗外,冷冷道:“你放弃辩白吧!即使没有姓董的供词,岑建春、回春堂堂主等人的指证已说明一切。”
见大儿子沉吟不语,崇明帝又连声发问:“今日早朝的风声传到你鹰王府了吧?于是有了董詹事出城之事,是也不是?”
“朕召你速来御书房,你却迟迟不到,是要处理各种善后,是也不是?”
元宇浩不再有哭腔,这时低头轻声道:“父皇如此认定,那就算是吧。”
“你还不服!”崇明帝气得浑身发抖,一个砚台掷过去,“你的心肠是黑透了,烂透了!”
砚台击在大皇子额头上,又掉落地上,脆声作响,墨汁飞溅。
大皇子脸上墨痕一路流下,旁边几位皇子的衣服也被溅上了墨点。
崇明帝怒气未消,连声指责:“居然指使岑建春猎场放毒,你这是要夺走我两个儿子的性命!”
“指使高儒风、莫德甫朝堂参奏,你这是要将我小六子打得永世不能翻身!”
“我统共就六个后嗣,都要被你害死不成!”
父皇这是要断绝父子关系了!众人一阵惊恐。
元宇浩口喊“父皇”,不住地磕头。
其余皇子也俯伏着喊:“父皇息怒!父皇息怒!”
崇明帝厉声道:“来人!将这无情无义、禽兽不如的东西拖出去,褫夺皇子身份,褫夺鹰王称号,打进诏狱候审!”
御前卫士长尚铣刚奉皇命从刑部大牢出狱,马上来御前履职,这时出现在门口,拱手道:“皇上,御前卫士长尚铣听候命令!”
“好,你来得正好,你将这……”崇明帝话未说完,就听门外一声凄惨叫唤:“皇上——”
只见荣贵妃披头散发从门口飞身扑进来,到皇上跟前跪下,不住磕头道:“皇上息怒,皇上千万别气坏身子!”
崇明帝咬了咬牙关,看着她道:“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元宇浩赶忙跪前两步,喊道:“父皇,这不关母妃的事,恳请父皇不要迁怒母妃。”
尚铣见状从门口退了出去。
荣贵妃几步爬到元宇浩跟前,抚摸着他的脸道:“这,这都打伤了……浩儿,你究竟做了什么坏事?”
元宇浩忍着泪道:“母妃,我没有。”
荣贵妃转身爬上两步,仰头对崇明帝道:“皇上,浩儿是你看着长大的,你了解他的为人,他一定是被人设局陷害了!皇上明鉴啊!”
崇明帝一拍书案:“大胆荣妃,你这是讽刺朕是非不分、受人迷惑是吧?庞冬桂,将荣妃拖出去,打入冷宫!”
荣贵妃惨叫一声:“皇上!”晕了过去。
元宇浩扑过去扶起母妃:“母妃,母妃,你醒醒,你醒醒!”
荣贵妃悠悠转醒,看着儿子,有气无力地说:“浩儿,若真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你就在父皇面前认个错,好好反省自己,从此改正错误,重新……”
崇明帝厉声道:“庞冬桂!”
这是再次命人将荣贵妃拖出去了。
庞冬桂带了两个小太监进来。
元宇浩一看不好,当即放开母妃向父皇磕头:“父皇,儿臣认罪,请父皇不要迁怒母妃!”
崇明帝长叹一声,对庞冬桂挥挥手:“送荣妃回玉簪宫。”
两个小太监将荣贵妃扶起来,荣贵妃扑通又跪下了:“皇上,浩儿做了错事,是臣妾教导无方,臣妾任凭皇上处置,绝不怨言。只望皇上看在臣妾多年侍奉的份上,给浩儿一个改正的机会,若浩儿仍不悔改,臣妾愿自绝以报!”
崇明帝看她一眼,皱着眉头挥挥手:“出去吧!”
荣贵妃被扶出去了。房内顿时静了下来。
崇明帝缓缓道:“元宇浩,你还打算辩白吗?岑建春猎场投毒,手段极端,后果严重,岂是区区一个王府詹事能指使动的?你敢说你从没私下见过岑建春?”
元宇浩知道自己在劫难逃。
这段时间他如履薄冰,如鲠在喉,所幸刑部一直查不出真相。
他虽在王府禁足,但朝堂上的事情自有耳目传报。因此一听说监察御史和左拾遗忽然改了口风,当即明白事情不妙。
又听说早朝后,刑部尚书和陆锡阳到御书房求见圣驾,而此二人前一日曾去猎场勘察,又连夜在刑部升堂严审……
看来董詹事不能留了!
元宇浩痛下决心,找个借口让董詹事出城。又派人悄悄将其刺杀。
可怜董詹事忠心耿耿,至死都不晓得是大皇子派人杀死了自己。
元宇浩想起董詹事还是有点心痛。
董詹事陪伴自己十多年,可谓殚精竭虑,掏心掏肺,既像兄长,更像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