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刘府走廊上便闹哄哄的,各房的丫鬟如同麻雀一般聚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你们知道吗?学堂应聘老师,被选中的是谁吗?”
“是谁?是谁?你快说呀。”
“就是那个美丫鬟殷樱。”
“怎么会是她,何德何能呀。”
“快,快,别说了,她来了。”
走廊边上,殷樱伸了伸懒腰,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她还不知道她们在讨论谁,便走了过来,细细问道:“你们说谁呢?”
她们缄默不言,纷纷低垂着脑袋,渐渐散去,好似湖中央的几叶扁舟。
到了刘府门口,只见碧云兴冲冲地跑了进来,一见到她,便抓住她的肩膀,兴奋地嚷道:“殷樱,你中了,真的中了。”
她愣住了,一脸的无语,诧异地问道:“什么中了?”
“学堂的老师,学堂的老师是你。”碧云斩钉截铁地说道。
她伸出右手掌,试图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瞪得老大,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走,我们去看看告示。”她对碧云说道,拉着她便往学堂门口跑去。
告示栏,很多人围着,水泄不通,好像一只只鸭子被拎着脖子,往前仰着。她费了好大的劲挤了进去,眼睛盯着榜单不放。
第一名,殷樱,赫然在目,她心里乐了好一会儿,比这吃了蜜糖还甜蜜。再看第二行,第二名,赵青黛。赵青黛,不是那个大家闺秀吗,怎么她也来应聘老师,她心里嘀咕着,甚是不解。
她慌忙回了刘府,只见院子里面,一堆丫鬟聚集在一起,她和碧云连忙插入队伍中去。
刘白凤站在前头,吩咐道:“过一会儿,颜老爷便要到我们府上来探亲,大家都给我精神着,好好伺候颜老爷,刘府有赏赐。做不好就准备打铺盖回家吧。“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垂着脑袋,不敢言语。
待大家散去,去忙各自的事。
白秋堂,刘白凤翘首以盼。郑卉站在她的左侧,刘书恒站在左侧,殷樱,碧云分列两边,还有一些丫鬟纷纷站立着,大家都期待着赵青黛小姐的到来。
外头的婆子上前嚷道:“来了,来了。“
外头,府门外,一辆黑色的汽车停下了,从里面钻出一位绝世佳人来,她穿着风衣,米色的,头戴礼帽,看着清爽。米色风衣浮在身上,玲珑曲线一览无遗。礼帽是米色的,贝雷帽的样式,还有一支纯白色的羽毛斜插着。羽毛轻盈,随风飘动,增添了一些灵动的感觉。
她随着丫鬟婆子一同进了里屋,绕过一道屏风,到了白秋堂。
一张似媚非媚的脸庞,小巧的脸上,镶嵌着两颗如黑珍珠般的眼睛炯炯有神,胭脂淡扫颧骨,朱唇如花蜜,娥眉远黛,一股清秀之感油然而生。
她抬起头的一刹那,给了殷樱一个错觉。这赵青黛与这苏怜梦实在是像,大抵美人都长得差不多,她安慰自己道。
苏怜梦柔媚,赵青黛带着一些硬气,奸滑的眼神中透出心计和阴谋。
刘书恒看呆了,这张脸让他产生了熟悉的感觉,想起了自己的初恋苏怜梦。
他走到她身边,细细打量着她,问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赵青黛有些不解,说道:“怎么会,我前阵子刚来。“
殷樱忙打断道:“赵小姐,想必您累了,去后园休憩吧。“
众人围着她,一起进了建文园。
七绕八拐的,一行人到了冷香斋。刘白凤说道:“赵小姐,这是您的闺房,我等就先走了。”
原来这冷香斋是赵青黛的住所,殷樱心里想道,不自觉打了寒战。
冷香斋位于偏僻的位置,门外长着梧桐树,碧绿的树叶吸收了天地日月之精华,露珠点点,只觉清新舒畅。园内长着一株桃树,秋结果,夏开花,粉嫩的桃子诱人垂涎三尺。四角飞檐,灰色瓦片整齐地码放在屋檐上,屋脊高耸,脊两旁的小兽蹲着,看着青天,平添一丝神秘的气息。
殷樱带着碧云走进了斋内,赵青黛仔细看了看屋子里面的陈设。一张黑檀木床,宽大厚实,雕花浮雕跃然木纹上,垂挂的帐幔上散布着星星,紫色的,带着些梦幻。
两樽佛手摆在案台上,清新的香气溢满了屋子。桌前是一副画,画着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殷樱故意打趣道:“赵小姐,刘主母待您真是宝贝,把这如此豪华的宅子赐予你住。“赵青黛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嘴巴有些歪斜。心里很是得意,嘴上却说道:“可不是,我哪里比得上你。“
碧云若有所思,神秘一笑,捂住嘴巴笑个不停。赵青黛察觉有异样,忙问道:“她为何笑得如此开心?“
殷樱回道:“碧云这丫头天生爱笑,您不用跟她计较。“
她复又问道:“赵小姐对这教学也有兴趣?“赵青黛抿嘴一笑,淡淡说道:“只是兴趣爱好罢了。“
“你真是厉害,成了学堂的老师,我呀真是羡慕你。“赵青黛皮笑肉不笑,心里嫉妒得很,默默咬着牙,将委屈和不甘往肚子里面吞。
她似笑非笑,水月镜花,似雾非雾,弹指一笑间皆是戏谑。
这天,刘白凤着殷樱,碧云,郑卉一行人皆搬进了建文园。这园子颇大,亭台楼阁,水榭花都,应有尽有。冬暖夏凉,避暑的绝佳场所。
夏有杏花开放,春有桃花怒压枝,冬有粉梅白梅傲然挺立,秋有秋海棠纷飞,簇簇花朵,鲜艳夺目,园林好不热闹。
殷樱被分配到了春燕阁,郑卉住白玉轩,碧云被撵到了碧月小筑。三人欢喜,一入夜,便聚集在一起,起小灶,过这三人的中秋宴会。
入夜,月上柳梢头,刘府大红灯笼高高挂,诗谜花灯,糕点饼货,一样不落。灯火通明的庭院,白色的灯泡闪烁着,一张大圆桌,一家人围坐在一块。赏月吃月饼。桌面上山珍海味,一应俱全。
香炖牛肉、珍珠丸子、蟹黄凤尾豆腐、翡翠蒸蛋、芦笋鸡柳、茄汁煎虾、罗勒海瓜子、豆豉汁蒸牡蛎、耗油双菇烩豆苗、白果烩三丁、山药素羊肉、炸牛蒡天妇罗。足足十二道菜,再加上一些凉拌菜,摆了满满一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