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为了寻找三弟苏赞,跟着宋子文到治安警察所那里查了一天,但是一无所获。
那里的人口失踪名单足有一本族谱那么厚,只找到三个叫‘苏赞’的人。这三个人,一个八十七岁高龄,患老年痴呆而走失;一个只有四岁,被亲戚带走杳无音信;还有一个是个少数民族的人。
她只好在治安警察那里,对三弟苏赞报了失踪登记,希望治安警察能够碰巧帮她找到三弟。治安警察说,你弟弟有没有来到这个城市,你都无法确定,很可能是在别的地方失踪,找起来当然困难。
那天下午,她怀着沮丧的心情回到自己的租房里去。
还隔着租房几米远,就听见那里传来哭声,还有一些人站在租房门外围观。
她走到门口,才发现,坐在地上放声大哭的人,正是房东老板娘。再一问旁人,才知道,她的孙女婷婷不见了。
房东老板也坐在旁边唉声叹气,又不停的训骂妻子:“哭什么哭,肯定是在什么地方贪玩,说不定一会儿她自己就回来了。”
苏韵便向老板打听详情:“大叔,出什么事了?”
谁知老板没好气说:“去去去,打听个什么劲?关你什么事?一边呆着去。”
苏韵只好转向老板娘:“大婶,先别哭,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老板娘竟然恶声恶气对她说:“我家婷婷经常跟你一起玩,你快点说,是不是你把她给藏起来了。”
“我没藏她啊,我藏她干吗?”
“你别装了,肯定是你。你对我们不满,故意报复我们,是不是?”
苏韵气坏了:“你怎么这样,好心问你一句,你倒赖上我。”
旁边有熟悉苏韵的人也看不过去了,说:“人家租住在你这里,怎么可能干这种事?你没有证据,不要信口胡说。”
苏韵看他们那么不知好歹,索性也不理睬了。自己进屋,回到自己房间去。
她在租房里做了饭,再吃了饭,心里却一直惦记着婷婷。婷婷是个非常可爱的小姑娘,她非常喜欢苏韵,每次看见苏韵,都会“姐姐长姐姐短”的打招呼。
记得有一天是“月圆节”,这个节日里,所有亲人们都会团聚在一起,共享天伦之乐。但是苏韵却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呆在租房里,一个人站在阳台上,俯看着城市的繁华,没有人陪伴她。
没想到婷婷走到她的租房里来,还给她送来了两个大桔子,说:“别告诉我爷爷和奶奶,我偷偷拿上来的。”那天,婷婷陪伴了苏韵好久才离开。
苏韵越来越放心不下,不知道婷婷到底出了什么事。她不得不忍受那对老夫妻的恶劣态度,再次下楼,前去打听情况。
这一次,老板屋里多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说是房东老板的侄女。侄女的态度好得多了,她便告诉了苏韵,事情的大致过程。
婷婷只有八岁,还在上小学二年级。她的学校离家里并不太远,步行只有最多八分钟行程。
平时,房东夫妻必定有一个人专门送孙女去上学,但是今天,孙女去上学的时候,夫妻俩刚好因为一个租客要退房,为那几百块的押金退还问题发生了争执。
夫妻俩的心思全在那几百块押金上,跳手跳脚的跟租客大吵大闹,完全忘记了还在等着上学的婷婷。
婷婷担心上学迟了到,索性不等爷爷奶奶送她了,自己一个人走出家门,上学去了。反正那条路,她每天走,熟悉得很。
她走了两个多小时以后,房东夫妇完全把孙女忘掉了,只当已经在学校里,放学就会回来。可这时候,他们接到了学校老师的电话,问他们,为什么婷婷今天没去上学。
他们对老师说,婷婷已经去了学校啊,她自己去的。老师说,没看见人,根本没进学校的门。
他们这才着了慌,赶紧跑到学校去,果然不在教室里。接下来就开始到处寻找打听,街坊、亲戚、朋友、公园、街道,该找的地方,统统找个遍,却是毫无踪影。
邻居们也帮他们找了一番,还是没一点音讯。
房东夫妻这才感觉事情变得严重,可他们还有什么办法呢,只是坐在屋里哭泣。
“到治安警察所报案了吗?”苏韵问。
“报了,不过治安警察所说,这种事情至少要两天后才立案。现在还太早,没人管。”
“那你们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啊,不知道她是被人带走了,还是自己走失了。一辈子头一回遇上这种事,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干坐着傻傻等,希望她真的是在哪儿玩,自己会回来。”侄女忧愁说。
“干坐着傻等怎么行呢?有时候,机会就在那一瞬之间。”
“话是这么说,可是该找的地方,全找遍了,没地方可找了啊。”
“至少要去贴一点寻人告示吧,无论有没有用,每一种努力都得去做啊。”
侄女醒悟似的说:“哦,对啊,真是急糊涂了,这事都忘了,幸亏你提醒。”回头就对房东说:“大舅,苏姑娘说得对,咱们赶紧去印寻人告示吧。”
那老板娘居然问:“印寻人告示贵吗?要多少钱?”
侄女责怪说:“怎么到现在,你还在惦记钱?管它多少钱,先找人啊。”
“好吧好吧,哪里有打印店?”老板说。
“你先去找一张婷婷的照片,然后我带你们去打印店。”苏韵说。
老板进到屋里,从相册里拿出一张婷婷的半身照片,苏韵便带着他们去往打印社。
打印社到处都有,几分钟就到了。写好文字再打印,苏韵让先复印一千张。
从打印社出来,叫了几个邻居帮忙,以家里为中心,大家分六条路线,向外延伸,一路张贴出去。
苏韵选了一条最曲折的路线,一路步行,张贴到很远很远的街道。
她走到一家医院门口,把告示贴到那儿的公共布告栏里。这时候,一个头上、脸上绑着纱布的病人,匆匆从医院大门跑了出来,就从苏韵身后经过。不过苏韵忙着贴告示,那人也是低着头走路,两个人擦身而过,都没看见对方。
而那个人正是受伤的张欣。
张欣在酒店被王凯一伙打到昏迷,再被环卫工人发现送去医院。他在医院住了两天,医生开始找他缴纳医药费。
他现在是穷光蛋,哪有钱交医药费?怕被医生纠缠难堪,他顾不得伤还没好,索性从医院偷偷跑出来。
苏韵只当张欣和潘美琪结了婚,正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呢,哪里知道他竟然落魄如此。
苏韵一直忙到夜里十一点多,贴完全部告示,才回到租房里去。
她两脚走到火热酸麻,一走进房间,全身又累又困,再也支持不住,一头倒到床上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