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中,欧阳楚、欧阳玲珑并肩走过来。陆绎斜眼一看,只见这对龙凤胎姐弟容貌甚是相似,均浓眉大眼,眼窝深陷,带着南疆少数民族气韵。尤其欧阳玲珑右嘴角的一颗小黑痣,更加容易被人记住。
今夏怕被欧阳楚认出来,假装着凉,伸手捂住口鼻直打喷嚏,有意站在谢霄和陆绎身后。
欧阳玲珑手执帕子,一双眼睛却未曾从陆绎身上移开,倘若无外人在场,她定会将手中帕子递给陆绎,更甚或直接帮大人擦拭脸上水珠。
“见了我们公子和小姐,还不快行礼?”欧阳楚的贴身侍卫大喝一声,脸上神情很是不耐烦。
谢霄刚要还嘴,陆绎剜了他一眼,二人齐刷刷弯腰行礼,几乎同时说道——
“见过欧阳公子、欧阳姑娘。”
“免了。”欧阳楚的双眸跃过陆绎,直直盯着今夏侧颜,直截了当地问道,“那位小兄弟,怎么不过来见本公子?”
陆绎不露声色地解释道:“启禀欧阳公子,她受了风寒,怕将病气渡给公子和姑娘。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迁怒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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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绎何等睿智,一眨眼的功夫,他心底已经绕过九曲十八弯,为了这个案子,医馆与欧阳府定会诸多往来,今夏是女儿身这事,就算这次糊弄过去,早晚欧阳楚会发现的。因而他说得甚是婉转,言辞中并未提及今夏是男是女。
“不碍事,转过脸来,让本公子看看。”见一身男装的今夏,欧阳楚并未怀疑她就是那日“新月阁”弹奏《桃夭》之人,只是好奇今夏的长相而已。
今夏不敢转身,只因她全身湿透了,尽管穿着男装,欧阳楚也定会起疑,索性连打几个喷嚏后,又弯腰开始咳嗽。今夏自幼甚是精通演戏,因而欧阳楚完全相信了。
“这位小兄弟看来病得不轻。”欧阳玲珑为了给陆绎留下好印象,直接对身边丫环说道,“你去花轿中,将我披风拿来,赠与这位兄弟;另外将石大夫唤过来,给她诊治一下。”
欧阳玲珑声音不高,今夏却听得宛如雷声一般,左思右想之后,“咳咳咳——”她直接几声巨咳之后,双眼一闭,假装晕倒了,而且是脸朝向地面。
陆绎原本担心今夏是真的患上风寒,但见她晕倒的姿势,心中明白过来,急火火地对谢霄道:“你快些把她扶起来,背会医馆,找林大夫给诊治。”
“奥。”谢霄没看懂今夏和陆绎打得哑谜,依旧很是配合地背起今夏往医馆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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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绎冲欧阳姐弟弯腰行礼,甚是诚恳地说道:“多谢欧阳姑娘好意,草民还是不劳烦姑娘了。只因家中医馆林大夫甚是精通昏厥、失眠之类病症……”
“公子,你说什么?”欧阳玲珑眼睛里满是希望,宛若行走在沙漠中旅人望见绿洲,“你是开医馆的,而且你家医馆的大夫擅于诊治失眠?”
“正是。”陆绎暗中窃喜,却不曾在脸上显露丝毫,说完做势要去追谢霄和今夏。
“公子,稍等。”欧阳玲珑拦住陆绎,娇羞地问道,“敢问公子贵姓,可否劳烦公子……”
“姐。”欧阳楚及时开口,拦下欧阳玲珑要说的话。比起姐姐,欧阳楚城府颇深,就算他有意让陆绎口中林大夫给祖母看病,也要派人打听之后,再做决定。
“在下姓陆。”陆绎当然知晓欧阳玲珑要说什么,也明白欧阳楚为何阻止姐姐继续开口,面色平静道,“姑娘有何吩咐尽管开口。只要草民能做到,一定尽力而为。”
“没,没什么。”欧阳玲珑微摇头,一脸的不舍,“陆公子,你浑身湿透了,快些回去换衣衫吧!”
——
欧阳玲珑望着陆绎远去的背影,满脸娇羞地心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不能同世生,但求同归土。
宛若欧阳家公主般的欧阳玲珑,高傲了二十余载,最终将一颗心遗落在陆绎身上,何其讽刺!
狡猾如狐的欧阳楚,则眯了眯眼,心头飘过无数疑云,一身贵气、面无表情地陆绎当真只是开医馆的?
这时候,欧阳楚的贴身侍卫走过来,凑近他耳边,小声嘀咕道:“梨花说,那日她身子不适,又怕扫了公子雅兴,才让正巧去探望她的闺阁好友为您弹奏的。小的问那姑娘如今身在何处,梨花并不知晓。”
欧阳楚将侍卫唤至一旁,低声道:“你且再去打探,镇上医馆中,是否有位陆公子和姓林的大夫。主要这姓陆的,查查他什么来历。”
再说陆绎等人,谢霄背着今夏走得并不快,他们到医馆门口之时,陆绎正巧赶到。如此一来,三只“落汤鸡”前后脚进了医馆。
太阳下山,已到打烊时辰,丐叔赶紧把医馆门关好,紧紧皱着眉头问道:“今夏怎么了?受伤了?你们三个怎么会弄得如此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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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林菱最怕今夏有个好歹,见谢霄背着她,胸口剧烈起伏着,刚要开口询问,只听——
“叔,没事儿。”今夏从谢霄背上下来,一幅活蹦乱跳的模样。
“呵,今夏,你真是太调皮了。”林菱捂着胸口,微笑责怪道。
丐叔依旧不依不饶地问道:“你们不是去千鸟湖划船吗?怎么,难不成去泡汤池了?”
“丐叔,说来话长。”陆绎见今夏脸色苍白,湿透的衣服还滴着水,“我们三个还是先上楼洗漱,换下衣服再议。”
“对对对,我跟菱儿为你们准备热水。”丐叔指着楼梯说道。
夜幕,悄无声息地垂了下来,不一会儿,一颗颗明亮的星星闪烁着,清冷的微光照耀着红叶镇。
医馆二楼的议事房间里,众人用过晚餐后,依旧围桌而坐。陆绎将在千鸟湖发生的事情简单描述一遍……
听完后,今夏第一个开口说道:“卑职觉得,欧阳楚早晚会认出我的,首先卑职要去趟‘新月阁’,与那位梨花姑娘串通好,大家意下如何?”
众人皆点头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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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绎望着一脸不安的今夏,说道:“今夏,一会儿我陪你跑一趟‘新月阁’。”
“谢谢大人。”说完今夏拿起桌上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丐叔左思右想,不放心地问道:“陆绎,你说欧阳楚会不会派人打探咱们医馆底细啊?”
今夏和谢霄同时一愣,圆圆索性站起身,说道:“是啊!那欧阳楚一定会调查咱们的,可如何是好?”
“不用担心。”陆绎沉稳地说道,“这一路上,在‘柳居’追杀我们的那些人都被穆老安葬之后,再也没碰到仇家,说明朝中欧阳天同伙已经不知晓咱们真正行踪,另外徐大人还派人以我的名义去了蓬莱仙境。所以欧阳天是绝对不会怀疑到医馆的。”
“那就好。”丐叔长舒一口气,拍着手掌说,“就静等鱼儿上钩了!”
“事不宜迟,今夏,你回房换夜行衣,咱们马上就去‘新月阁’”。陆绎站起身,眉头渐渐舒缓,只因毫无头绪的事情,源头已然浮出水面。
“好,大人请稍等。”今夏手拿糕点,往门口走去。
“今夏,我也陪你去吧!”谢霄又想跟去凑热闹。
“不用。”其余四人异口同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