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手抱着长相思,高高兴兴领着浣碧和流朱回住处去,还未进殿门,我就对着屋内喊道:“允礼,你快看我手里拿了什么?”
允礼从屋内出来,看见我风尘仆仆地走来,手里执着长相思,不由得惊喜道:“这是......长相思?”
我点点头,低头看向怀里的长相思,细细抚摸着它细致的琴身,感慨道:“没想到这一世我还能得到它,与它再续前缘呢……当真是阴差阳错,让人惊之又喜。”
允礼亦走上前来,细细打量:“不错,这是长相思。可这长相思乃皇家之宝,你怎么轻易拿了过来?”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浣碧说道:“这是皇上赏赐的。”
允礼听到“皇上”二字,触碰到长相思的指尖微微颤抖,然后收了回去:“皇上怎么突然想起赏你了?”
“福晋回来的路上看到了宫人搬运这些宴会上的乐器,看到长相思的仿制,一时兴起就弹了一曲,不料皇上看见,感慨我们小姐弹的好呢,就命人赏赐了福晋。”流朱在一旁笑吟吟的回答道。
我看着允礼的脸色,将琴交给浣碧手里,然后挽着允礼的胳膊,似是撒娇道:“允礼,皇上亦说了,长相思与长相守,我与你,真的佳偶天成呢……”
允礼无奈地笑了笑,刮了刮我的鼻子,笑道:“真是拿你没办法了……皇上当真是这样说的?”
我点点头:“长相思与长相守,我们以后便能一起合奏了,允礼,我现在是你的福晋,你又是他的亲弟弟,纵使我与纯元长的如何相似,皇上都不会在我身上留意的,纵使略有关照,也是出于对纯元的怀念罢了……”
“纯元?纯元不是先皇后吗?”我这样说着,竟忽略了一旁还有他人,流朱听我说,不免疑惑道。
“无妨,你们都去忙吧,我与嬛儿更衣,速速就去宴会了。”允礼见状忙说道,然后和我转身回屋,我在转头之余,看见了浣碧低头不语,似在沉思什么。
我与允礼出来,允礼说道:“宫中宴会不必带很多人,阿晋跟着我就是了,嬛儿......”
“我来跟着福晋吧。”浣碧盈盈走上来扶着我,我才注意到她头上簪了一朵杜鹃,额前的刘海也拨弄的十分整齐,只在鬓边留下了几缕碎发,却更显青春洋溢,身上所穿是我前几日送给她的浮光锦。我略略一怔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轻叹道:“浣碧你前几日不是身子不适吗?还是流朱和我去吧。”
浣碧没想到我会拒绝,脸上已经有了疑惑与不解:“福晋......福晋是嫌我打扮的太过招摇了忙?”
允礼听到她这样说,才微微侧目:“浮光锦色彩鲜明,显得人面桃花,但又添了一朵红杜鹃,难免显得局促。”
浣碧听到允礼这样说,扶着我的手落了下去,低眉说道:“王爷说笑......流朱,好好服侍福晋。”说罢便跑了出去。
流朱见状疑惑道:“福晋怎么不让浣碧跟着去,她一向是喜欢这些大场面的。”
我微微叹息,浣碧的心志果然总是向往着宫门的,今日皇上对她略微关注了一些,又听到我与已故皇后纯元相似,而她又与我长得相似,又怎不会多想?我微微叹息:“我自有我的苦心,我们走吧。”
浣碧是我的亲妹妹,我怎忍心她步入与我从前一样的日子,勾心斗角,过得小心辛苦呢!我想让她嫁给一位自己真心相爱之人,不必困在着四角的天里,可惜她现在未必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我这样惆怅地想着,和允礼一起入宴后也是心不在焉的。
我正端坐着,忽而听到对面宴席上的曹贵人站起身来,向皇上敬酒道:“今日是温宜公主生辰,皇上厚爱,歌舞虽然隆重,只是未免太刻板了些。本是家宴,在座的有都是亲眷,不如想些轻松的玩意可好?”
我抬起头来,嘴角划出新月般微凉的弧度,今日家宴,年世兰不指定要如何策划一场“东山再起”的好戏呢。况且最近年羹尧在外作战,今日敦亲王也在,两人一向交好,听闻年世兰最近落为贵人,肯定会借机进言的,西北战事吃紧,皇上顾及年家也一定会做些什么的,我不再去想浣碧一事,直起身来听着皇上怎么回答。
“曹贵人这样说,可有什么主意?说来听听?”皇上听曹贵人这样说,也起了兴趣。
“臣妾想宫中姊妹们侍奉圣驾必然都身有所长,不如写了这些长处在纸上抓阄,谁抓到了什么就当众表演,皇上以为如何?”
皇上颔首道:“这个主意倒新鲜,就按你说的来。”
曹贵人忙下去准备了,不过片刻就拿了一个青花纹瓶:“皇上,这抓阄行令地差事就让臣妾来担当吧。”
皇上调侃道:“怎么你这个出主意的人不去演上一段?”
曹贵人道:“臣妾身无所长,只会打珠络玩儿,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臣妾已经想好了,无论各位姐妹表演什么,臣妾都送一串珠络以表心意,皇上您说好不好?”
皇上点头答允了。
我在心中暗暗冷笑,她自然要把抓阄决定的事落在自己手里,才好安排啊,要不然也不会有当年她刻意为难让我作惊鸿舞了,只是不知道今日又是谁被刻意安排入局,还是她借机让年世兰复位,只要眉庄不被算计就好了。我静静看着眼前这繁华的宫宴,只等着接下来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