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里南听完英素的讲述,见她泪光中闪烁着坚毅,心头一颤,轻声问道:“师父,那个女孩……就是你,对吗?”此刻他才恍然大悟,为何那日打乒乓球时,自己一句无心之言“在一个小河边儿”,竟会惹得她那般不快——原来是无意间戳中了她心底最深的伤痕。
英素默默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从那以后,我妈就……一直不喜欢我。初八那天,我本是打算来的,可我妈说:‘今儿去,十五又回来,不是净瞎跑?’我没办法,只能留在家里给弟弟妹妹辅导功课。”说到此处,她喉头哽咽,泪水再次涌上眼眶,“我好羡慕你,里南,有一个温暖的家,有爱你的爸妈……”话音未落,她已忍不住伏在他的肩头,无声地啜泣起来。
里南先是惊得手足无措,随即心头涌起无限怜惜,缓缓伸出手臂,轻柔地环住她,像安抚受惊的小鸟般轻拍着她的背,声音低沉而坚定:“师父,你还有我呢!我会一辈子守护你的。”英素哭了片刻,情绪稍缓,抬起头带着泪痕嗔怪道:“你净说些傻话!”里南却激动起来,目光灼灼:“师父,这不是傻话!咱们一起考北大,我一直陪着你!”英素含泪望着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
里南心头一热,忽然冲动地拉住了她的手。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心头一缩,仿佛握住了一块寒玉。他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握得更紧,仿佛要将自己的温度传递过去:“师父,从现在起,我们一起努力,并肩作战,好吗?”
英素没有挣脱,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片刻后才轻轻抽回,脸上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微笑道:“那就别浪费时间了。”里南依依不舍地松开手,回到座位,挺直腰板翻开书本。忽然,他又扭过头,若有所思地问:“师父,你有没有觉得,每个人都有弱点?有些弱点,似乎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克服,就像……”英素抬起头,清澈的目光直视着他:“什么?”里南本想脱口而出:“就像我爱你,这感觉如同烙印,永远无法戒除。这就是我的弱点!”可话到嘴边,勇气却消散了,只在心中暗忖:“只要能在一起,是师父还是爱人,又有什么区别呢?”他赶紧改口道:“比如……有些题目你一眼就能洞穿本质,但有的题目,却怎么也想不通它为何那样解?师父,你如果遇见学不会的东西,会怎么办?”英素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那就再学一遍!直到完全学会为止!”里南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笑了笑,埋头继续学习。
商兴县有个旧俗,正月十六是出门游玩的日子。建设中学也沿袭儒尧时期的惯例,开放校门,让学生自由活动一天。昨夜绚烂的烟花余温尚在,大家玩得心猿意马,一时难以收束,今日便又三五成群地结伴出游了。
里南因昨晚与师父已有约定,吃过早饭便径直来到冷清的教室,在英素身旁坐下开始学习。或许是昨夜心潮太过澎湃,导致整晚辗转难眠,此刻他只觉心慌气闷,书本上的字迹仿佛都在跳动,怎么也看不进去。想出去透透气,又怕刚立下的誓言首日便破,只得强自忍耐,几近崩溃之际,一张纸条悄然递到了眼前。抬头一看,竟是师父递来的。展开纸条,一行隽秀的字迹映入眼帘:“心若烦乱,不妨出去走走。”
里南顿时面颊发烫,羞愧难当,在纸条下方写道:“师父,我昨晚才答应过你,不能食言!”纸条递回,片刻后又传了回来,上面添了新字:“没有效率的学习,徒然浪费时间。出去走走,或许别有收获。昨夜的约定是激励,不是枷锁。”里南抬头,见英素正对他微微颔首,眼中带着理解。他感激地点点头,起身离开了教室。
走在校园里,里南还在琢磨师父是如何一眼看穿他的烦躁。不知不觉来到校门口,四顾茫然,不禁自嘲道:“真是个傻瓜!不去守着师父,跑出来瞎溜达什么?这儿有什么好玩的?”正欲转身回去,忽听街对面有人脆生生地喊道:“库里南!”
里南闻声觉得耳熟,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女孩正朝他挥手。她留着一头俏丽的蘑菇短发,颈间系着一条鲜艳的大红围巾,白色衬衣外罩着紫红色的羽绒服,整个人显得时尚又靓丽,与商兴小城的冬日街景格格不入。里南怔忡片刻,一时竟没认出是谁,直到对方走到近前,才猛然惊觉——竟是阔别半年的诗诗!
“诗诗?你……你怎么来了?我听你奶奶说,你春节不回来啊!”里南惊讶地问道。诗诗见他终于认出自己,展颜一笑:“现在春节不是已经过完了嘛!我昨天才到家的,去你家找你,听你妈说你十五不放假,我就直接来县里了。刚还在发愁该去哪个班找你呢,没想到在校门口就碰上了。”她忽然俏皮地眨眨眼,笑道:“你说,这是不是心有灵犀?”
里南看着眼前这个焕然一新、充满都市气息的女孩,再努力回想半年前那个灰扑扑的乡下丫头,实在难以将两者重叠。此刻又听她说出“心有灵犀”这样敏感的字眼,且两人正站在校门口这人来人往之处,他顿感局促,连忙说道:“咱们别在这儿站着了,找个地方坐下说吧!”诗诗欣然应允:“好啊!还去叶湖边吧!我早就想去看看了!”
两人来到梦醒亭。诗诗望着冰封的湖面,故地重游,感慨万千,笑道:“到底是家乡,连风都带着暖意。”里南不知如何接话,只得附和道:“是啊,月是故乡明嘛。”诗诗环顾着叶湖景色,目光忽然被湖心一点吸引,呵呵笑了起来:“咱县也不落后嘛!你看那儿,不知道哪个女孩子,情人节收到的白玫瑰,竟被扔到湖里冻住了!”说完捂着嘴,笑声清脆。
正所谓:
思郎心切早还家,小亭旧梦散如花。
不知旧人心已变,临湖犹笑玫瑰斜。
里南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顿时面红耳赤——那冰封湖中的白玫瑰,不正是初八那天他亲手扔下的吗?他慌忙扭过头,岔开话题:“我只知道你在广东,具体在哪儿呢?”诗诗止住笑,答道:“深圳啊!等高考完了,我带你去转转!”里南又问:“你在那儿人生地不熟的,能适应吗?”诗诗笑道:“我是跟着邻居凌凌姐去的!不过她现在不在那儿干了。”里南又和她聊了些别的,但湖中那束刺眼的白玫瑰却像根刺,扎得他坐立难安。他实在待不下去,提议道:“这儿风大太冷,找个暖和的地方转转吧?”诗诗却道:“这儿挺好,我不觉得冷啊!哪儿暖和?”里南站起身:“超市里暖和,咱们去那儿逛逛?”诗诗笑着点头:“行!去超市,正好给你买点日用品!”里南忙摆手:“我啥都不缺,不用买!”诗诗忽然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嗔道:“跟我还客气什么!”
里南不动声色地将她的胳膊轻轻推下,低声道:“这儿经常能碰见老师。”诗诗的商兴方言里已不自觉带上了普通话的腔调,笑道:“碰见老师怎么了?我是你姑姑,怕啥?”刚走出校门不远,迎面便撞见一对学生情侣手挽着手,说笑着走来。诗诗见状,打趣道:“你看看人家都不怕!”
里南抬头一看,心里叫苦不迭——竟是马斌义和温纯纯!想躲已来不及,只得硬着头皮迎上去打招呼:“斌义哥,纯纯嫂子,你们这是干啥去了?”纯纯扬了扬手中提的购物袋,兴奋地说:“小胖时代广场元宵节大促销,东西可便宜了,你们也快去看看吧!”她目光扫到里南身边打扮新潮、容貌清丽的诗诗,又见两人姿态亲近,臆定是他女友,笑着打趣:“哟,里南,眼光不错嘛!女朋友真漂亮!”诗诗闻言,脸颊飞起两朵红云,羞涩地自我介绍:“你们好,我叫秦诗诗。”纯纯见她脸红,更觉自己猜得没错,笑道:“哎呀,咱俩名字还挺像!我叫温纯纯!”里南见误会大了,赶紧澄清:“她是我姑姑!”纯纯捂嘴笑得花枝乱颤:“哎哟喂!你这家伙,玩出新花样了,‘神雕侠侣’重现江湖啊这是!”
斌义见里南尴尬,赶紧打断纯纯,笑着问诗诗:“你也是刘垒乡的?”里南猛然想起什么,连忙补充道:“斌义哥,那个大雪天的晚上,和我一起的女生就是她!”又转头对诗诗郑重介绍:“他就是马开阳!”诗诗惊讶地睁大眼睛:“他就是你的结拜大哥马开阳?”见斌义点头确认,诗诗也异常兴奋:“后来你走了,我和里南都找不到你!一直没见过真人,今天可算见着了!”三人说起当年刘垒乡的往事,兴致勃勃,竟把刚才还兴致盎然的温纯纯晾在了一边。
斌义得知诗诗已辍学,今天是特意回来看里南的,知道他们时间宝贵,聊了几句便准备带着纯纯离开。刚转身,忽听街上有人粗声大喊了一声“小马哥”,回头一看,是胡尚畑和一个穿着黑色皮衣、戴着墨镜的彪形大汉。斌义随口应了一声。尚畑见斌义回应,咧嘴笑道:“一起去打游戏啊?”斌义摆摆手:“你们去吧!”
胡尚畑起初只看见了斌义和纯纯,再往旁边一瞥,库里南也在,身边还站着个漂亮姑娘,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邪火,暗骂道:“妈的,这小子到哪儿都能招蜂引蝶啊!”再想想自己只能和又矮又胖的陶杏儿凑一对,心里更是酸得冒泡,忍不住冲着里南阴阳怪气地嚷道:“哟,里南,又泡新马子呢!悠着点,小心身体吃不消啊!”
里南本就厌恶胡尚畑,见他言语粗鄙,本想反唇相讥,又顾忌诗诗在场,强压怒火,转身拉着诗诗就要走,低声道:“别理他,他就是个流氓!”诗诗却蹙起眉头,疑惑道:“他的声音……好特别,我好像在哪听过?”里南苦笑:“你净说笑,你怎么可能见过他?最好这辈子都别见!”诗诗想想也是,挽着他就走,想起还没和斌义纯纯告别,回头挥手道:“再见啊!”斌义纯纯也笑着挥手。
经过肯德基时,里南抬手看了眼电子表,已近正午。想到诗诗在外打工辛苦,可能没吃过这种高端饭,提议道:“快中午了,咱们就在这儿随便吃点吧?”诗诗含笑点头,随他走进店内,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
里南起身要去点餐,诗诗叫住他:“等一下!我这有优惠卡,拿去可以打折。”里南有些不信:“深圳的卡,能在咱商兴县用?”诗诗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钱包,从众多卡片中抽出一张递给他,自信地笑道:“别说商兴县了,到了外国也能用!”里南将信将疑地接过,走到柜台一问,服务员果然确认可用。他便用优惠买了个全家桶回来。
回到座位,见诗诗笑容神秘,里南好奇道:“你笑啥呢?”诗诗眼中闪着光,笑道:“你看这是什么?我从深圳给你带的礼物!希望你在剩下的这半年里,争分夺秒,全力以赴!”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他。里南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块银光闪闪、款式新颖的手表!他吃了一惊,连忙推辞:“这……这太贵重了!”诗诗不由分说,拉过他的手,一边给他戴上,一边笑道:“这东西在我们那儿一点都不贵!是我自己挣钱后给你买的第一件礼物!”戴好后,她还非要收藏他那块旧电子表作纪念。
里南拗不过她,只得将旧表递过去。吃饭时,他随口问道:“诗诗,现在咱们村还有谁在广东打工啊?”诗诗啃着鸡翅,答道:“还有殷二孬在东莞,听说跟着他什么‘小歪’表哥混得不错,发财了!”里南一听二孬发了财,颇感不屑:“他?他能发财?”诗诗不以为意地说:“去年国庆节他还开车去深圳找过我呢!”里南心中“咯噔”一下,怔了半晌,语气有些发涩:“车……不会是租的吧?他找你干啥?”诗诗看他紧张的样子,忽然又露出狡黠的笑容:“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有个男生一直给我写情书吗?”里南心头一紧,脱口而出:“不会就是他吧!”诗诗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对!就是他!”看到里南瞬间变色的脸,她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看把你吓的!我怎么可能看得上他?他就是发再大的财,在我眼里也就是个土大款,哪能跟你相提并论啊?”
里南沉默片刻,仿佛不经意地说道:“其实……二孬也挺不错的。”诗诗立刻摇头,语气坚决:“他写了那么多年的信,我压根儿就没搭理过!”说完这话,她往自己的塑料碗里挖了一勺奶昔,温柔地递到里南嘴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心里……怎么可能还有别人的位置!”
里南听了这话,心头一沉,涌起强烈的不安。他没有去吃那勺奶昔,垂下眼帘,声音低沉而艰涩:“诗诗……其实,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诗诗见他拒绝,便自己吃了那勺奶昔,笑容依旧明媚,带着期待:“我一直等着呢!快说吧!”里南深吸一口气,斟酌着字句:“诗诗,你也知道的,我考上大学到毕业,还有四年时间。如果再读研究生,又得两三年。到时候……都老了……”诗诗笑着打断他:“那时候都还没三十呢!老什么老?”里南沉默片刻,换了种说法:“我觉得……未来的变数太多了,我们都无法掌控。所以……有些事情,我觉得还是要慎重考虑。”诗诗正低头拿着薯条蘸番茄酱,闻言抬起头,笑容淡了些:“你……是对我没信心?”
里南见诗诗仍未明白他的暗示,心一横,鼓足勇气直视着她:“诗诗,我就直说了吧!这半年我一直在想,将来我们能在一起的几率……很小。我是怕……耽误了你的青春。你如果将来能遇见合适的男生,千万别因为我错过了!”
话音落下,诗诗手中蘸满番茄酱的薯条“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她怔怔地看着里南,仿佛不认识他一般,半晌才强扯出一个笑容,声音发颤:“里南……你是在逗我开心吧?”里南不敢看她的眼睛,羞愧地低下头:“不是……现实……就是这样。”
诗诗呆住了,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大颗大颗地砸进盛着番茄酱的小碟里。她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上次……上次你不是这样说的!才过了半年……你怎么就……变了?”里南抬头,撞进那双被泪水浸泡得无比清澈、却盛满了绝望与悲伤的眼睛,心头剧痛,慌忙又低下头躲开。诗诗哭了许久,才渐渐控制住汹涌的情绪,含着泪,一字一句缓缓说道:“里南,我从小没爹没娘,最羡慕的就是别人家的温暖。如果不是你……给我的那点关心,我可能早就没了活下去的勇气。所以你一离开,我就彻底垮了……因为离开你,我根本没法在那个像监狱一样的学校里多待一天!上次来找你,你说让我等你……我才觉得生活有了盼头,拼命工作,拼命活着,就盼着有一天能和你在一起……不管多苦,都是甜的……”
里南听着诗诗泣血的倾诉,心如刀绞。一边是青梅竹马、情深义重的诗诗,一边是魂牵梦萦、清冷如月的英素。他抬眼看向哭得梨花带雨的诗诗,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安慰的话,目光却无意间扫过明亮的玻璃墙外——一个素衣胜雪的身影正翩然走过,恍若天仙,正是英素!刹那间,他仿佛被摄去了魂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个身影,直到她消失在街角,才缓缓回神。心中一个声音无比清晰地响起:“诗诗啊,英素是我的宿命,早已刻在我梦里。有些事……我们凡人改变不了……”想到这里,他硬起心肠,声音带着决绝:“诗诗,比我好的男生多的是……我希望你……从今往后,就把我忘了吧!”
诗诗见他终于说出了最绝情的话,反而止住了哭泣。她死死盯着里南,眼中最后一点光芒也熄灭了,只剩下冰冷的愤怒。半晌,她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原来……你是这样无情无义的人!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了!”说完,猛地起身冲了出去,拦下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坐进去,声音冰冷:“师傅,去商刘路口的汽车站!”
出租车疾驰而去。诗诗靠在车窗上,泪水无声地流淌。她反复地问自己:短短半年,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忽然,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想到这里,她心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自语道:“不行!我得回去问个清楚!”她立刻对司机说:“师傅,不好意思,我的钥匙落下了!麻烦您掉头回去拿一下吧!”司机应了一声,在前方路口掉头,很快回到了小胖生活广场对面停下。
诗诗正准备推门下车,目光却透过车窗,猝不及防地凝固了——只见里南和一个女生肩并肩,有说有笑地从旁边一家书店走了出来。那女生清冷的气质,素雅的衣着,正是刚才惊鸿一瞥的身影!一瞬间,所有的疑问都有了答案,所有的希望都彻底粉碎。她全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无力地靠回座椅,声音空洞地对司机说:“师傅……钥匙在我包里找到了。还是去商刘路口的汽车站吧。”
原来,里南看着诗诗乘坐的出租车消失在街角,伤感片刻后,便急切地起身去寻找英素。寻寻觅觅,终于在旁边的枫叶书店找到了她。英素见到他,有些意外:“你也来买书?”里南也故作惊讶:“师父,你也出来了?买了什么书?”英素扬了扬手中的书:“还没买,先看看。”里南接过来一看,封面赫然印着《我家欣欣上北大》,随手翻了翻,内容是一个神童如何一步步考入北大的经历。他立刻明白英素想买这本书,连忙说道:“巧了!我也正想找这本书呢!”英素更觉诧异:“你也知道这本书?”里南笑道:“当然!书里主角考上北大中文系,后来还出国留学了呢!”说完,不由分说就要去付钱。听到英素“哎”了一声,他回头狡黠一笑:“我先买,到时候借给你看!”做了个鬼脸,快步走向收银台。
两人又在书店转了转。英素对里南说:“你先回去吧,我去超市买点生活用品。”里南立刻接口:“我也得买点!听说今天小胖超市大促销,正好一起去吧!”英素无奈,只得随他来到小胖超市。果然人声鼎沸,许多商品都在打折。两人买了些牙膏、卫生纸之类的日用品。里南强烈要求帮忙提东西,英素拗不过他,只得将购物袋递给他。
经过一楼奢侈品专柜时,英素脚步微顿,目光在钻戒专柜流连了片刻,凝视着玻璃柜中璀璨的光芒,眼神专注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里南看到师父这般神情,心头一热,暗暗发誓:一定要回去拼命学习,将来努力赚钱,给师父买最大最亮的钻戒!正当他沉浸在对未来的憧憬中时,一个熟悉又刺耳的声音响起:“哟,英素,你也出来了!”
英素循声望去,竟是陶杏儿和胡尚畑两人。陶杏儿兴奋地跑过来:“英好久没见你出来逛了!”英素微笑回应:“是啊,今天出来走走。你们去哪儿玩了?”
趁英素和杏儿寒暄,胡尚畑凑到里南身边,脸上挂着淫邪的坏笑,压低声音道:“行啊,够忙的!一天泡俩妞儿!”里南本不想搭理他,闻言怒火上涌,冷声道:“刚才那个是我姑姑!”胡尚畑嗤笑一声,声音更大了些:“泡妞手段见长啊!想泡哪个妞,就先认人家当长辈!听说你还认这妞当师父呢?啧啧,玩得挺花!”里南忍无可忍,反唇相讥:“哪比得上你啊!你泡校花那套才叫行云流水——先买情报,再送玫瑰,最后开派对,一条龙服务,专业得很!”尚畑被戳中痛处,恶狠狠地瞪着里南,正要发作,却听杏儿在那边娇声喊道:“亲爱的,楼上日用品区好像打折更厉害,咱们快上去吧!”尚畑憋着一口气,指着里南的鼻子,皮笑肉不笑地撂下狠话:“小子,你有种!咱们走着瞧!”说完,悻悻地被杏儿拉着上了楼。
看着两人上楼,英素走到里南身边,脸色微白,语气平淡地说:“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寝室了。”里南本想邀请她在外吃晚饭,见她神色有异,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默默跟着她走到女生宿舍楼下。刚巧遇见章晓璐从楼里急匆匆出来,一见到英素如同见了救星,跑过来急道:“英素!你可回来了!快去劝劝娇珂吧!她在寝室哭了一下午了,谁都劝不住!”
英素忙问:“怎么回事?”晓璐快言快语:“今天学校把上学期期末考试成绩榜贴在一号教学楼墙上了!我和晓楠、娇珂路过,先看到你是全年级第一,后来找了半天,才在全年级九百多名找到娇珂的名字!娇珂一看,脸都白了,扭头就跑回寝室,一直哭到现在。大家都知道期末考没那么重要,可不知道她为啥哭得这么伤心。你快回去看看吧!”英素闻言,立刻从里南手中接过购物袋,匆匆跟着晓璐进了宿舍楼。
里南听到娇珂的名次竟如此靠后,心知多半与自己有关,愧疚之情油然而生。但转念一想:“幸好不是高考……也许这次打击,能让她清醒过来,重新振作……”他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茫然不知该去何处。正踌躇间,忽见不远处有人朝他招手,定睛一看,竟是马斌义和温纯纯。
纯纯一见他,便促狭地大笑起来:“傻蛋,你的‘小龙女’呢?”里南无奈苦笑:“嫂子,她真是我一个表姑,今天来看我的。”纯纯撇撇嘴,一脸不信:“切!我才不信呢!哪有姑姑对侄儿那么亲热的?”里南哭笑不得:“爱信不信!”见纯纯还要刨根问底,斌义赶紧打断,举起手里的袋子:“我们买了麻辣鸭脖,正要去食堂买几个馒头就着吃呢!你也一起来吧!”里南本不想当电灯泡,正要推辞,却听斌义说道:“一起来吧!正好我找你有点事。”
欲知斌义有何事,明日请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