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红衣白裙
书名:掌门过江 作者:玉书见 本章字数:4015字 发布时间:2021-11-23

柴伯骏果真在河里泡了一夜,穴位才自动解开,他从河中跳出来,浑身湿漉漉,透着寒气,他是个记仇的人,一刻不留,飞身去寻那黄衣少女,以报吊树落水的两次大仇。他在方圆五里找了一遍,不见踪影,便往远处去寻,他找了两天都不见人影,反而发现有人在暗处跟踪他。


柴伯骏耳力灵敏,远胜常人,那人一出现他便知晓,只是离他两里开外,也不靠近,他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那人不动手,他也懒得理会,由着那人跟了一天一夜,他依旧不动声色。


清晨,他高躺树枝上,轻轻摇晃,啃吃野果,好生惬意,忽然,听到细微声向自己靠近,他身子一翻,落下地面,抬头一看,树上插了一把匕首。


眼前落下两个人,一人红衣如血,又以红布遮了面庞,只露出一双秋水盈盈的眼睛,一人身穿白衣,满头白发,用一根白色发带随意一绑,挽了寻常发髻,簪一朵白花,她面若冰霜,眼如寒潭。


柴伯骏道:“跟了本大爷一天一夜,终于露面。”两人眼里闪过吃惊,白衣女子道:“你竟知晓?”柴伯骏还是那句话:“本大爷不聋也不瞎。”


红衣女子上下打量柴伯骏,目光落在他腰间的月光笛上,眼神柔柔,声音带着笑意,道:“小英雄,你这笛子好生精致,借我赏玩赏玩罢!”柴伯骏冷声拒绝:“不借?”


红衣女子袖子一挥,甩出一根红色鞭子,飞到树上,卷回一把匕首,原来是一把镶了翡翠的金匕首,比柴伯骏那笨拙的黑剑精致千百倍,她往前一送,道:“我用这匕首与你换一换。”


柴伯骏正眼也不瞧,红衣女子又道:“你并非风雅之人,抢人笛子做什么?快点还了我罢!”


原来是来抢笛子,柴伯骏却也不恼,只换了一副嚣张神色,道:“你想要笛子,有本事就过来拿。”红衣女子叹道:“好大的口气呀!”白衣女子长臂一甩,晃出了一把利刃,迎风一抖,剑身化为三片,与杨戬的三尖两刃刀颇为相似,她二话不说旋,转了利刃,呼呼打来。


一股疾风扑面袭来,柴伯骏对那剑十分好奇,翻身躲过,利刃刺入树中,削下一层树皮,柴伯骏又惊又喜,赞道:“好剑。”


红衣女子嗤嗤一笑,说道:“我可头一次听到有人夸赞我姐姐的三刃剔骨剑,这把剑专门剔人骨头的,你要不要试上一试?”


她飞身跃起,落坐于树枝上,红裙随风飘荡,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双脚,双眼晶亮,盯着红衣女子与柴伯骏。柴伯骏哼哼冷笑,道:“她有本事,只管来试一试。”


白衣女子抽回三刃剑,挥剑而来,柴伯骏目不转睛,压根不信这三刃剑真能剔出人的骨头,他心生一念,抢过来好好瞧一瞧,待剑刃近身,却发现剑分三刃,根本无无从下手,若是强抢,只怕真要被剔肉祛骨。


柴伯骏纵身跃起,落回树枝上,那白衣女子轻功不及柴伯骏,反应却十分灵敏,挥剑追去。


柴伯骏尚未想好妥善的夺刀之法,便不出手抵抗,只是四处窜跃躲避,白衣女子步步紧逼,一把三刃剑白光闪闪,一招“横扫千军”,枝头树叶刷刷作响,漫天黄叶纷纷飘落。


柴伯骏穿过落叶,落在另一棵大树上,红衣女子坐在枝头,轻轻摇漾,眼角含笑,落叶划过,她挥手拂过,却是不接,只将黄叶绕在掌边戏弄,仿佛在逗弄春日的飞碟,兀自儿嬉笑连连,红衣女子挥刀追人,一招“马度关山”,落叶刷刷落下,纷纷扬扬,奈何就是追不上柴伯骏。


红衣女子忽然纵身飞出,凌空飞来,拨弄几片落叶,随即传来一阵铃铛般的娇笑声,柴伯骏不知她肚里的算盘,便也不理会她,她一袭红衣,在黄叶中穿梭玩耍,飞来晃去,明艳动人。


柴伯骏却在心里嫌弃,骂她疯婆子,他一心盘算着时机,要夺过那三刃剑,好好赏玩,便慢了速度,与那白衣女子只隔半步之遥,他虽是回避,却一直寻找时机,一见白衣女子剑刃不动,便豁然转身,两手一左一右,交错而出,避过剑锋,掌化为爪,要扣住那女子手腕。


白衣女子手腕一抖,一招“黄河远上”,三刃剑转如风、迫近手臂,柴伯骏一只黑袖当即被卷碎,他急忙后退,白衣女子紧逼而来,使“春风度关”一招,秋风也随着那三刃剑而刷刷作响。


柴伯骏落回枝头,黑衣独立,一只衣袖已破烂不堪,红衣女子也停落枝头,拈着几张黄叶,笑道:“我一直想瞧瞧英雄骨血,你不让我们看看,多可惜呀。”


柴伯骏收了抢三刃剑的心思,一怒之下,扯下破烂衣袖,又觉两只手臂,一有一无,不大匀称,索性连另一只袖子也一并扯了,露出两条臂膀,肌肉结实。


红衣女子双眼一亮,白衣女子神情不喜不乐,冷若冰爽,柴伯骏盯着她手中的三刃剑,凝视一番,三片剑刃极薄极利,宛如三片绽放的花瓣,他顿觉得不过如此。


白衣女子身影闪动,出招“雁归西南”,柴伯骏却不闪不避,顺手折断一根树枝,挥打过去,一时间,叶碎纷飞,树枝越来越短,柴伯骏持着不放,待到剑刃临手这才松开跃走,白衣女子紧追不放。


柴伯骏黑剑出鞘,迎着日光,往身前一晃,“叮”一声细响,三刃剑顿时进不得半分,黑剑剑尖直直抵住了三刃剑,迫得白衣女子止步半空。红白二女皆是一惊,颇是诧异,这个黑衣少年竟有如此能耐,竟纹丝不差地抵住了三刃剑的剑尖。


白衣女子眸中寒光一凛,催动内力,送到三刃剑上,柴伯骏只觉手臂一阵酸麻,一闪心头,脑中闪过那黄衣少女的身影,不禁惶恐,当即收回右手,绝不能让那白衣女子拂了穴位。他黑影化风,欺上前去,掠到白衣女子身后,要看看她招式如何。


白衣女子转剑而来,挥出“秋波荡漾”一招,柴伯骏曲足一跃,灵猴一般落到树枝之后,眼前的枝头树叶,被那三刃剑卷起,四下纷飞,红衣女子当空划过,一声娇笑,接住一两片黄叶,柴伯骏只觉她十分碍眼,红艳艳地飞来飞去,他一心与白衣女子斗法,并无大理会那红衣女子。


白衣女子一连四五招,逼得柴伯骏后退躲跃,但看出些门道,正欢喜得意之际,一条红鞭忽然飞掠而来,“啪”一声将一张落叶劈成两半,柴伯骏厌烦她晃来晃去的碍眼,喝道:“滚开。”那红鞭一卷,又从他腰间掠过,又打碎一张黄叶。


三刃剑旋转而来,碎叶纷纷随风落,真叫人眼花缭乱,柴伯骏挥掌打开飘来的黄叶,闪身上前,迫近迫近那白衣女子。他依旧没有拔出黑剑,偏偏要赤手空拳,时躲时进,非要夺来那三刃剑,好好瞧瞧。


白衣女子手腕似乎与剑融为一体,灵动巧妙,柴伯骏一连躲避二十多招,还是不能夺剑,他心有不甘,那好胜的斗志愈发激昂,誓与那白衣女子周旋到底。耳畔却忽然响起一阵笛声,清扬悠远。


柴伯骏大惊,往腰间一摸,空空如也,他转身看去,只见黄叶飘飞,红衣女子立在树上,隔着面纱,吹响了月光笛,曲子悠扬。


柴伯骏却觉得十分刺耳,他自恃反应迅捷灵敏,却被那红衣取走了月光笛而浑然不觉,真是奇耻大辱,心中怒意迎风一窜,烧成大火,盖过了对三刃剑的好奇执着,他咬牙说道:“臭婆娘,还我笛子。”


红衣女子收了月光笛,接过一片落叶,笑道:“黑衣白裙,飘飘然有仙人之姿,黄叶纷飞相伴,独独少一首好曲子,你说是不是?”柴伯骏怒目圆睁,道:“你找死。”


红衣女子不以为然,道:“我找乐子。”她横起笛子,继续吹奏,黄叶纷飞,那白衣女子又持剑攻来,剑招愈发凌厉,柴伯骏想也不想,拔剑出鞘,照面狠劈,白衣女子并不退让,两剑相撞,“哐当”一声,三刃剑被削去大半。


白衣女子顿时大惊,一脸不可置信,笛声也骤停,红衣女子一把将笛子拢入怀中。白衣女子目光落在黑剑上,紧紧盯着,红衣女子落到她身边,唤了一声“姐姐”,便道:“好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啊,借给我玩玩罢。”柴伯骏道:“臭婆娘,不想死的快把笛子还给我。”


红衣女子轻哼一声,甩出红鞭,柴伯骏不甚在意,由着那鞭子直打过来,探手一握,拽在掌中,只觉这鞭子并不柔软,反是硬的膈手,他正好奇,要探索一番,手臂忽然一麻,那红鞭尾尖竟刺入了他肉中,身子里的鲜血便缓缓流入那鞭子中,那鞭子变得愈发红了。


柴伯骏恍然大悟,“这不是鞭子,这是一根吸人血的红管子。”他又着了红衣女子的道儿,愤怒如潮涌来,伸手就去扯那红管子。红衣女子红袖一挥,操动管子,小红管一起一伏。


柴伯骏手臂愈发酸麻,只见那红管已被她抽回,红管扬过高空,几点鲜血飞溅而出,打在金黄的落叶上,管子最终垂在枝头,红红的血一滴一滴低落而下,真是红得扎眼。


柴伯骏手臂上的伤口只一个红点,并无鲜血淌出,那红衣女子道:“我这不是鞭子,它叫六节吸血管,你的血真是好闻呐,夜里能引来狼狗呢!”柴伯骏鹰眼如炬,杀气翻腾,他扬起黑剑,奋力一劈,一根树枝便朝那红衣女子飞去。


她挥起红管,卷住树枝,柴伯骏的黑剑已然迫近,砍断树枝,一剑劈来,红衣女大惊,双毛骤蹙,这一剑若是躲不过,必被劈成两半。“刷”,柴伯骏忽然砍向一旁,红衣女子心中窃喜,当即跃起后退,红绸飘动,落在身后树枝上,微微荡漾。


原来那白衣女持三刃剑从旁偷袭,柴伯骏顺手一剑,折劈过去,又将那三刃剑削去大半。


白衣女子弃了三刃剑,转身一掠,落到红衣女子身畔,红衣女子眼里惶恐转瞬即逝,举起月光笛,说道:“黑衣小英雄,你有本事便过来抢啊!”她挥起手中六节管,朝树枝打去,一时间,枝叶纷飞,一红一白两个身影迎风跃起,飞掠离去。


柴伯骏鼻中哼哼一声,嘴角浮起嘲笑,若论轻功,韩代天都追不上他,何况眼前这两个女子。那两姐妹才奔出一里,柴伯骏便从她们头顶落下,势如雄鹰收翅迫降,气势逼人,拦了两人去路,目光寒彻。


红衣女子道:“哎呀,小英雄好轻功啊,请问尊姓大名啊,可否告知?”她虽带着面缭遮去面庞,但言语间眉梢微动,时挑是上,足见她笑意漾来,柴伯骏简简单单扔出三个字,道:“柴伯骏。”


红衣女子竖起大拇指,赞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年纪轻轻,身手敏捷、行动如风,难怪能盗了这月光笛笛,了不起啊!”说罢,她眉目一低,露出可怜之态,叹道:“我姐妹二人既已被你追上,唉,这笛子便还了你吧!接住了。”她红袖一挥,将月光笛抛了过去。


柴伯骏探手一抓,接入手中,顺势插回腰间,突然“砰”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浓滚的白烟四下弥漫,挡着了他的视线。


随即耳边响起了一阵爽朗得意的笑声,又传来一句话:“我叫末朱,我姐姐叫末雪,江湖人称血骨双煞,荼灵教教主座下红白无常,刚入中原,有幸一见,你若还想要月光笛,随时奉陪。”


柴伯骏打扫浓烟,却早已不见了红白女子二人踪影,他胸口堵了一股怒火,吐不出咽不下,道:“臭婆娘,你以为本大爷追不上么?”双袖一挥,跃足蹬起,朝前方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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