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孙孙跑过来,巴在樊将军的膝盖撒欢,樊将军就开心地逗弄起两个小家伙。
吕盛霖则专心烤两只竹竿串肠过的肥鸡。
薛志荣看向玉丽筝,见她呆呆地似在神游,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偏覃进强在鬓旁吹耳朵:“哈,老板!我知道你为什么天天揣着炖盅了。”
薛志荣小声制止:“就你能耐!”
覃进强继续吹,惹得薛志荣耳朵痒痒的:“你是等机会,借还炖盅和她对上话。”
薛志荣用竹签打了他一下:“小声!”
覃进强说:“你眼光不错,她是这里长得最好看的,性格又开朗。她说了,还会再给你送粥的。”
薛志荣疑虑地看一眼覃进强。
“只是她好像出身普通欸,她的叔叔婶婶干农活挺在行的。”覃进强看一眼有说有笑的沈家三口,又说,“沈姑娘若是有玉小姐的出身,就十全十美了!”
覃进强话未说完,就觉得嘴里被塞了什么东西,再也张不开了。
只见薛志荣一张放大的怒脸在眼前,恶狠狠地将一块肉塞到他嘴里:“管太宽了,好好吃你的鸡腿!”
慈宁宫。崇明帝在劝太后老娘娘进食。
半个月前,太后听说皇帝追加了小六子的禁足期限,就有点着急。待儿子来请安时就委婉劝了几句,崇明帝敷衍了过去。
又过了十几日,小六子还未获得自由。太后心事就淤积起来,影响到了食欲,这两天干脆吃不下东西了。
崇明帝是个大孝子,听说母后两天没有吃饭,急得当即赶过来。
太后躺在榻上,说话有气无力:“刘妃一日日来我这里哭,把人心弄得……唉,皇帝,你这样关小六子是不行的,你还叫薛夏至把他盯得死死的,有谁受得这样的禁锢?”
崇明帝解释说:“母后,您也知道那小子的脾性,要不是及时禁足,他早就带人去追了。要真把靖国公府世子抓到京兆府,后面就难办了。”
太后说:“有什么难办?这西郭宏术本就是个废人了,该判刑就判刑。靖国公府还有别的儿子,你下旨新封世子,又从公府男丁中选几个出色的,升个职赏个重礼,靖国公就没得什么话说了。”
崇明帝没有应声。
太后话音就有了怒气:“皇帝,你的儿子你做父亲的不心疼,我这祖母来疼!没的这样禁足的!你也就这几个儿子,这样派人死死盯住,把人困在方寸之地,弄出病来怎么办?”
崇明帝也有些担忧了。
太后又叫宋嬷嬷:“把饭菜都端走,我不吃了,吃不下!”
王府书房。几缕晨曦斜照入室,一抹颀长的身影挺立窗前,轻声吟咏。
“闲剪窗烛夜到朝,手谈枯棋寄清高。愁心长伴梨花雨,不在心头在眉梢。”
小冬子从院子进来,去到书桌前,把主子新写就的诗稿细心叠好,放到匣子里。
匣子里已是满当当厚厚一层稿子。
小冬子轻叹一声:什么时候这些诗才能送到那个读者的手中呢?唉,也不知有没有机会。
小冬子为自己的主子委屈。
半个月前,皇上将禁足的期限追加了一倍,一共两个月!依然由薛夏至全程监督,王府依然被整得苍蝇勿进。
其实元宇澈也明了父皇的良苦用心。靖国公功勋彪炳,西郭一族根深叶茂,父皇担心牵一发而动全身,引起朝堂动荡、后宫不宁,还影响到元宇澈与元宇泩的兄弟情谊。
唯一的办法就是禁足,回避。
元宇澈略略摇了摇头。
禁足的日夜是漫长的,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将前尘旧事想一想,将一些思绪理一理。
只是越理越乱,越想越闷。
他也体谅父皇的难处。但,法外开恩会后患无穷:今日接受靖国公求情,他日英国公呢?绥安侯呢?
有功必赏,犯法必论,方是正理,方能服众。对靖国公府,完全可以恩威并用,情法兼顾,以儆效尤。
退一步,事已至此无可追回,但是亦须裨补缺漏,避免类似事情发生才是。
元宇澈虽一直心向田园牧歌,然亦是凡尘滚打过的热血少年,胸襟自有家国黎民,有朝一日如果无法逃避,他也许不得不去争那个位子。
想到此,顿时觉得块垒难消。
“世事纷扰催人老,幸有卿卿可回首。”
自从知道她为救自己受伤落病,元宇澈就心弦微动。
她是如何忍伤受痛,又如何度过秋咳不断的长夜?
还有落凤崖……
元宇澈不敢想了。
那么,想想她的玲珑英姿、潇洒举止吧!玉府台阶上,她睥睨回眸,说“你告诉她,是我要退婚还是你要退婚”;粥水坊后院,她拈起几根丝缕,笑盈盈放到他的手心......
想到她的聪颖活泼,她一颦一笑,元宇澈心情好多了。
北冥何深?关山何难?岁月静好,只因世间有你......
“殿下!”小冬子急忙忙从院子跑进来,差点被门槛绊倒,“陆大人来了,说是传皇上口谕。”
元宇澈皱着眉头看他。
小冬子颇显尴尬,忙将腰弯到最低:“殿下赎罪,小奴又失态了!我就估摸陆大人能来了,那殿下的禁足也当解了……”
陆锡阳果然出现在书房门口:“楚王元宇澈,接圣上口谕!”
元宇澈赶忙跪下,恭敬聆听。
陆锡阳神色肃穆,宣布崇明帝的口谕:“楚王元宇澈,原因履职不力而勒令禁足自省,念其禁足期间能循规蹈矩,深刻反思,有所改进,自今日起解除禁足,责令继续自省自纠,不可再犯。钦此!”
“元宇澈多谢父皇恩典!”
陆锡阳说一声“起!”,自个找椅子坐下了。
元宇澈也坐下,看向陆锡阳,无甚表情。
陆锡阳噙一口小冬子奉上来的茶,也看向元宇澈,说:“白了,胖了。”也无甚表情。
一个多月未见,双方居然不欣喜不激动,这哪是知己久别重逢的样子?小冬子在旁边皱起了眉头。
陆锡阳又说:“圣上特地派我来宣旨,是要安慰安慰你的琉璃心。”
小冬子继续皱眉头:陆大人,你这是安慰人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