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易小跑到周彤身边,悄悄往她耳边说。
“周彤,想不想知道第二次进去发生了什么?”
不想!都有私生子了你还解释什么?现在知道家花比野花香了?渣男!
不过周彤脸上却很平淡,露出点小疑惑。
“发生了什么?”
“那天晚上,月朗风清,群星璀璨,小老弟跟他的小情人躺在草地上。
人家小姑娘在那欣赏风景,他倒好,闭着眼一直这么摸人家的大腿。”
周彤脸一红,猪脑子!终于开窍了?怎么样,我的腿好摸还是小三的腿好摸?
“他还一边一本正经的说话一边往。。。”
周彤赶紧推开他,猪脑子!这么多人呢!你不会回去再。。。啊啊啊羞死人了!
“陈!易!!!”
无生咬牙切齿出口,被陈易以毒攻毒,人一下就缓过来了。八千年?就这?
陈易往后一缩,假装害怕抱住周彤。
“没了没了,真没了,然后我就出来了,出来以后就再也没进去过了。小老弟你要想去那边,一会等我爷爷回来了,把李伯救活后,我就帮你跟他说一声让你进去看看。”
无生神情复杂无比,八千年了,还能再见,能再见一回也好。
“陈易!李伯不想回去!”
“啊?”
陈易转头扫向冥界众人。
“是不是冥界那帮人威胁你?”
“反了你们了!小老弟!上!弄死他们!”
无生眉心一黑,浓郁至极的杀气透体而出,冰冷的杀气把冥界众人冻得一个激灵。
再回森家,再见父亲,再见雨蝶,不惜一切!
冥界众人本来还在为自己实力太弱感伤呢,这会忽然间又飞来横祸,瑟瑟发抖。
“误会啊,我等哪有这个胆子敢威胁。”
“陈易!不关他们的事,没有人威胁李伯,是李伯自己不想回去!”
“为什么?你要留在冥界?外面再好也不是我们的家,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李伯。”
“为什么?”
李伯是灵魂状态,所以显得有些虚幻,陈易忽然感觉李伯就好像瞬间飞远的风筝,高悬天际,离自己相当遥远,两人先前明明无比亲近,这会就只剩下一根线连着。
这么远。
线一断李伯就会失去踪影,跟自己再无联系。
李伯长叹一声,面色十分纠结。
“陈易,李伯给你讲个故事吧。”
陈易红着眼眶。
“李伯。我不想听。。。”
他有预感,等李伯说完故事,我们之间仅剩的那根线就要断了吧。我不!不想听!
李伯没有管他,满脸追忆,神情复杂,自顾自的开始说起故事。
“以前李伯小时候,住在一个特别穷的山村里。
我还记得那会我父亲时不时走十几里山路,就为了到河边,挑两桶水回来。
他不敢挑太满,因为山路不好走,晃一下水就得洒出来一些,每次到了家门口,两桶水变一桶水,但是这桶水我们一家人五口要用好几天。
太远了。每去一次肩膀都得磨破皮,甚至磨出血,这点水哪里敢乱用。
吃饭怎么吃?
吃不饱啊,肉就不用想了,人都养不起,鸡鸭更养不起。野菜野果也没有,村里其他人早就摘干净了。
那只好扒点树皮,挖点草根就着那点米一块煮。米饭也是一粒粒数的,只有到了过年过节的时候才敢多放几十粒米进去。
穷啊!穷怕了我们!
到了要读书的时候,我父亲上山砍了几天的柴,挑着两大捆柴火走十几里山路拿去给老师当学费。
进学校就不一样了,整个人心气都变了。
在学校里,我不再是穷山村里整天数着一粒粒米下锅的小孩,而是拥抱希望,朝气蓬勃的学生。
我们每天四五点起来,村里的几个小孩走队列,唱军歌,背着家里的小板凳走去学校。
十多里的山路啊,就这么一路唱到学校,但是谁会觉得累呢?路上有时候碰上别的队伍,我们就开始互相较劲,看哪边的歌声大。
那时候只学算术跟语文,我们没有纸笔,拿着碎瓦片或者几块好写字的石头就往地上写。
老师古板得很,永远手里握着一条戒尺,调皮捣蛋的,写错字的,都会让我们伸出手心来,挨一板子,疼上老半天。
上了有差不多一年学,日子越来越难捱,今年的庄稼还是收成不好。爷爷奶奶上了年纪,又经常没得吃,得了浮肿病相继离去了。
爷爷走那天,父亲跟我说爷爷死了。死了?什么是死了?父亲没有教过我,老师也没有教。
奥,爷爷教我了。
爷爷奶奶死后几年,家里也还是吃不饱饭,唯一能让我开心的事就是去上学。
可很快,上学也不开心了。
学校里来了个小姑娘,从城里头过来的。她总是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话。
她身上总是穿着草绿色军装,头戴草绿色军帽,肩挎草绿色书包,而我们的衣服缝缝补补,补了又补,我们别提有多羡慕。
她说的那些城里的事物,新鲜有趣,生动无比,可我们连画面都想象不出来。
从村里头走二十几里山路,再有十几里小道才能镇上,而镇上又得走三四十里才能到城里。
镇上我都没去过,就连我父亲这辈子也才去过一趟镇上。
城里,太远了。
她很健谈,一说话小脸上就露出两个小酒窝,小酒窝一出来,她跟谁都能搭上话了。
我们往往跟她聊完几句,就又转身各顾各的玩去了。她就像语文课本一样,随口说的话就像课本里那一篇篇文章,有些我们能读懂,有些我们读不懂。她生活在课本里,我们看得到课本,但是到不了课本里的世界。
她来以后,我们的队列开始歪歪扭扭,唱歌一开始还唱着,两三首完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大家都不唱了。
我去上学,总以为是在拥抱希望,她来以后发现,上学更绝望了。
她无意识的说起城里的过往,比家里土房子要宽敞气派还不会漏雨的洋房,大米不是庄稼地里出来的,而是一张张粮票换回来的。
奥,城里人吃饱了,他们不用种庄稼就有米吃,我们种庄稼没米吃。
世界原来不是都跟村里一样,饿着肚子的是不是只有我们。
这方大世界第一次在我面前撕开了一个小口子,把我好不容易升腾起来的希望逐渐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