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站在首都机场 T3，头晕眼花，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脚都肿了。他回来了，梦做完了，该回来做社畜了。
在家休息了两天倒倒时差，黎清就回学校上班了。
校门口驻足了一会，黎清头都大了，怎么面对关钥、饶益和学校里的百十来张嘴。
班还得照上，要不吃什么，咬咬牙，跨进去。
开了办公室门，一个屋的郑姐看见他笑呵呵地站起来了，“回来啦，玩得开心吗？”
“还好还好，学生们没什么事吧？”黎清担任两个班的辅导员工作，临行前暂时把工作交代给郑音，这会儿回来第一件事就得问问。
郑音担任另外两个班的辅导员工作，为人热心，看着比同龄人年轻。
“没什么大事，都是日常的一些工作。”郑姐笑眯眯地答着，“最近的一些活动和安排，我都给你发邮箱里了，一会你看看就知道了。”
黎清从急忙包里掏出巧克力套盒，递给郑音，“郑姐，也没买什么，小小的纪念品。”
郑音假意推脱了一番就收下了。黎清赶紧坐回座位打开电脑，查看最近落下的工作。
他察觉到郑音想跟他聊天，但是他不想，因为尴尬。他心虚得很，怕学校里的任何一个人问起关于关钥的事，索性就埋头工作吧，假装没看见。
郑音往黎清这边看了好几次，见他全神贯注地工作，就作罢了，没再打扰。
不一会，教务处主任方丰乐推门进来了，看见黎清，愣住了，马上又恢复了神色，“回来了啊！”
方丰乐不到四十岁，体型略胖，为人圆滑，喜欢呼朋唤友，总是笑呵呵的。从以前开始，就跟黎清关系还不错，或许说，和所有人的关系都不错。
他一进来，就挤到了黎清的办公桌前坐下了，也不理不顾的，上来就聊。
“怎么样？玩得开心不？看你发朋友圈，新西兰真美啊！”方丰乐先是寒暄了一下。
“嗯。美极了，跟画似的。”黎清还盯着电脑屏幕。
“哎，你听说了吗？”方丰乐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凑过来。
“听说什么？”黎清抬头看他。
“饶益的事……”
“什么事？”黎清皱了皱眉头，觉得躲无可躲。
“他家出了点事，但是具体什么事，我还不知道，可能是他家破产了，或者他那个有钱的爹进去了……”方丰乐神情有一丝戏谑。
“……”黎清愣了。
“你说……是不是报应？兄弟。”方丰乐讨好地看着黎清。
黎清晃过神，面无表情地说:“到底不是件好事，不要这么说……”
方丰乐表情讪讪的，又聊了一会有的没的，不一会寻个由头出去了。
他出去不一会，郑音伸出头，喊黎清，“哎！我刚才就想跟你说这事呢。”
黎清笑笑没接茬。
黎清自诩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有没有一丝窃喜，有的。但是他实在不知道面对这个情况，自己应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表现出高兴吧，外人会觉得他不是个东西，人家出事了你还开心。表现出太过于替饶益担忧，大家又会说，伪君子，怎么可能真的担心。
黎清选择木讷，不理了。
午餐时间很快到了，得去食堂吃饭。黎清有点愁，虽然今天可以躲去外面吃，但是总不是长久之计。更可况，这样反而落人口舌，显得自己不大方。
黎清就是这样一个人，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中规中矩，很怕惹人非议，有的时候，不那么勇敢。
思来想去，还是起身去了食堂。
食堂里人流如织，有学生也有老师，但是坐的位置却是有讲究。学生自不必说，熟悉交好的在一个区域。老师们讲究就多了，辅导员们、中层干部们、院级领导们都是分席而坐的，没有什么硬性规定，但是大家好像都默认这种规则。
黎清买了饭菜，小步小步地挪向老师们吃饭的区域。大家看见他来，都低着头互相递着眼色，谁也没说话，面上若无其事。
方丰乐首先打破了沉默，喊着黎清来他附近坐，他平时也是嬉嬉闹闹的这个人设，所以他做这个，大家都觉得理所应该，反而松了口气，低头吃饭。
黎清心里念着多谢，除了方丰乐，他不想再跟任何人搭话了，起码是刚回来上班这几天不想。
“哎！你今天看见关钥了吗？”方丰乐嘴里的饭还没咽下去，腆着一脸无辜地问。
桌上除了黎清，还有建筑系的师子相和雕塑系的温慧，大家听方丰乐这么一说，全都愣住了，看了看黎清，又瞟了瞟方丰乐，有点无所适从。
“没有呢，我今天一直在忙。”黎清筷子顿了一下，又继续保持面上无恙，实际上心里直骂娘，心道不知道方丰乐搞什么鬼，是不是要故意整他，只能见招拆招。
“你说，饶益家出事了，她怎么不请假去帮帮忙？我今天还看见她正常上班来着。”方丰乐若无其事地啃着红薯。
“我哪知道？你怎么不去问她？”黎清笑盈盈飘出这么一句，嘴角带笑意，寒刀子却溢于眼角。
对面师子相和温慧装作没看见也没听见，全都低头扒饭，想快点吃完好逃了。
方丰乐却像没察觉到这个尴尬的气氛，一边吃，一边念着“古怪，古怪。”但是也没再问下去。
关钥也来吃饭了，老师们之间的诡异气氛又增了一层。
关钥饭打得不多，细细的手腕端着餐盘，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默默地吃着。她能感受到周围人装作若无其事却一直飞来的目光，低着头，谁也没理。
她皮肤很白，又薄薄的，杏眼，眼皮上都能看见血管，鼻子小巧又挺挺的，像小鸟的喙，一副我见犹怜的长相。
这么个娇俏的样子，却带着一股子气场，无论以前还是现在处在舆论中心，都没什么人上前跟她主动搭话。她小口抿着饭，一会儿就吃完走了。
不一会儿，黎清也吃完了，跟同桌的三个人打完招呼就走了。
走到楼梯处，拐角处闪出一个人影，是关钥。她在等黎清，“聊聊？”
黎清想了一下，点点头。
“你……还好吧？”关钥问。
“嗯。还行。”黎清心道，你问这什么问题，你想让我怎么回答。
“我……终究是对不起你，”关钥低头沉吟了一会儿。
黎清也没吱声。
“过一段时间，可能会有辅导员转做讲师的机会，”关钥抬起头来，看着黎清的眼睛，“或许，我可以帮帮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