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一芹肩挎,手提,满满当当的都是买给陈继昌的。吃的、穿的、用的。
长毛推着独轮车在后跟着,独轮车上装着两麻袋的红薯足有200斤,还有一麻袋的小米。这是他们倒卖粮食时私自屯下来的。
长毛推着独轮车喊道:“大姐,恁把东西放车上俺一并推着就是了”。
柳一芹摆摆手回道:“不用,俺自己拎的动”。
长毛听了摇摇头苦笑一声
柳一芹、长毛二人从西门出,在城外绕了一圈才改道往东边阚庄村方向走去
向东走了五里地,柳一芹停下四处观望。长毛从独轮车夹层里取出3把手枪,枪身左侧有兵工署齿轮与弓箭铭记, 右侧有一个类似太极图的徽记及‘自来得手枪’字样。三把枪的前端被磨的光秃秃的。
长毛自己往腰间别了一把,另外两把给了柳一芹还有两个压满20发子弹的弹匣。
柳一芹接过抢,上弹。将枪插在自己后腰。柳一芹走在前,长毛推着车在后
5天后柳一芹、长毛二人终于到了阚庄村口
柳一芹身上有点点血迹,给继昌买的礼物却是一件没少。长毛衣服破破烂烂的,脸上还有几道深深的爪印。两手空空的就连独轮车也不见了。
柳一芹面带笑容看了看长毛。
长毛毫无生气的脸上挤出一丝苦笑回应着柳一芹
柳一芹递过一兜吃食说道:“白伤心,粮食没了不怪你,只当咱做善事了”。“这小玩意就说是恁买给继昌的”。
长毛摇摇头并不接
柳一芹笑笑,快跑着进村喊道:“继昌,俺回来看恁了”…
长毛低头在后跟着柳一芹进了房只听见一声痛呼:啊~
长毛心中一紧暗道不好,急赶两步。进到里屋只见柳一芹跪在花板床前失声痛哭…
一柄柴刀嵌在花板床沿。长毛心中咯噔一声:继昌恁千万别出事啊,不然大姐咋活呀~
长毛观察了一阵,安慰道:“大姐,继昌木事”
长毛用力拉起浑身瘫软,如同烂泥一般的柳一芹大声吼道:“继昌木事…继昌木事”!
长毛见柳一芹眼神涣散,似是听不见自己的叫喊。紧接着长毛用力扇了柳一芹一巴掌,打的柳一芹半边脸红肿了起来。
柳一芹木愣愣看着长毛哭道:“继昌没了”。“俺儿子没了”
长毛拎着柳一芹衣领吼道:“恁好好看看,这地上、这床上哪里有血迹”!“这房间又哪里有打斗痕迹”。
柳一芹颤抖着身子说道:“那柄柴刀”…
长毛按着柳一芹怼在柴刀面前说道:“恁好好看看,这柴刀砍在哪里”?“恁再看看床底,咱们给他们留的粮食是不是木有了”…
柳一芹使劲推开长毛,趴向床底看了看,又猛的冲过去掐着长毛的脖颈吼道:“恁说他们能去哪”?“恁快告诉俺”~
长毛呆呆的看着面前状若疯癫的柳一芹。继昌就是恁的逆鳞,也是恁的命门。就像恁给继昌买的这些玩意,这些东西没有恁的允许谁也别想动,谁拿谁死…就像那群难民…。
长毛痛苦的说道:咱河南三面几乎被日本人占领,通往山东、东北的道路因为“花园口决堤”而被封死,去往四川的道路也被封死,而陕西省与咱河南相邻,并且咱很多河南人的老家都在陕西省,所以陈大哥一定是带着继昌去陕西了。而去陕西最快的办法就是去洛阳做火车。
长毛扶着柳一芹坐在花板床上说道:“陈大哥也是有脑子的人,他一定会在洛阳等咱的”。
长毛也不知道陈令祖他们会去哪里,长毛只能祈祷陈令祖、陈继昌在洛阳等他们;柳一芹如果没了陈继昌,她肯定是活不下去的。
柳一芹噌的站了起来:“去洛阳”!
柳一芹正要出门,嗖的一声,一道身影迎面扑了过来。柳一芹躲闪不及被掀翻在地。
来人蓬头垢面,扑倒在柳一芹身上。长毛大手从后抓住那人衣领,稍一使劲将那人拎了起来。
那人双脚使劲,身子往前倾,伸长双臂想要够到地上的吃食。
长毛知道这人是饿的久了,刚刚应该是急于想进屋吃东西,才跟柳一芹撞在一起。
长毛放开那人,见柳一芹冷冷的盯着那人。长毛急忙拽着柳一芹就走:“咱赶紧去洛阳找继昌去”!
长毛拽着柳一芹刚踏出房门,迎面又有四五个人直直的冲了过来。
长毛赶紧拉着柳一芹闪避。
那四五个人衣不蔽体,蓬头垢面,浑身散发着臭气,进了屋抓起地上的吃食就往嘴里塞。食物混着泥土就往肚里吞;因为吃的太急,食物卡在嗓子眼,憋的几人脸色通红,用手又开始扣嗓子眼,导致食物又吐了出来。几人趴在地上咕噜咕噜喝着呕吐物。看的长毛一阵恶心干呕
长毛看不下去,想拽着柳一芹赶紧离开。柳一芹一把推开长毛,将屋内正狼吞虎咽的几人打翻在地,将剩下的食物聚拢在脚下
几人吃完口中的食物,瞪着血红的眼睛想要扑向柳一芹
柳一芹拔出双枪吼道:“想死是吧”!
几人见柳一芹手里有枪,顿时老实了起来,自觉的跪在柳一芹面前哀求道:“俺们只是饿的慌”。
柳一芹拿着一袋蜜饯在几人面前晃了晃。问道:“俺看你们面熟的很,可是这村里的”?
几人互相看了看,有的对着柳一芹点头,有的又摇头。
柳一芹对点头的人说道:“恁是这村里的”?
那人吞咽着口水看着柳一芹手里的蜜饯又看向柳一芹腰间的双枪说道:“不是”
柳一芹将蜜饯丢了过去。几人互相争抢,狼吐虎咽起来,没一会一袋蜜饯便消灭的干干净净。
柳一芹又丢出一袋干红枣,几人从地上抓起红枣就吞,不咀嚼不吐核。
柳一芹冷不丁的问道:“这家人去哪里了”?
有人吭吭唧唧下意识的回道:“跑…了…吧”
话刚出口便意识到不对,几人同时停止了进食。浑身冷汗直冒,战战兢兢的望向柳一芹
柳一芹冷冷的看着几人,将枪口在几人身上来回晃动
有人坚持不住,磕头求饶道:“半月前康东说看见陈令祖半夜烧火做饭了”。“夜里他便带着俺们过来抢粮,康东举着柴刀破了门率先冲了进去,这房间里黑咕隆咚哩啥也看不着,谁是谁也分不清。只听见有人喊了句,“粮食在床下哩”。
俺们便摸着黑钻到床底,果真搜出了半袋面粉。
柳一芹问道:“这柴刀没伤到人”?
那人想了想肯定的回道: “那晚上连个星星都木球得(木球得Dai,没有的意思)黑球哩很。康东那一刀只是砍在了床上,木伤到人”。
柳一芹又问:“康东呢”?
“死了,抢粮被打死了”。
柳一芹冷笑着丢过去一包花生说道:“花生好吃”。
柳一芹走到门外站在长毛身边说道:“走吧”
长毛点点头转身要走,柳一芹伸手快如闪电从长毛腰间拔出手枪。
“花生好吃,那是买给俺儿子的”。砰砰…柳一芹连开六枪。屋内6人应声倒地,嘴里塞满了没来得及咽下的花生。
长毛龇牙欲裂,嘶吼道:“恁疯了~那是人啊”!
柳一芹冷笑着将枪插回长毛腰间:“找不到继昌,俺就自杀”。